怎能不记得?那幅画挨着他的剑搁着,被细心地用一条红绳束着,甚至上边不伦不类地打着两三个死结,一望便知是皇帝的笨拙手笔。
至于那副画本身,檀燕归记得,画上绘的大约是一粉衣女子,虽然画工细致,但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有落款处,他记得是用画笔绘就而非刻章印上去的,只这一点稀奇了些,也再没旁的了吧?
可就这么一幅画里,居然能藏的下一本绝世功法?
“扔了?”
檀燕归语气不善:“扔了。”
檀燕归所言半分真、半分假,可刘璞却没当真。他反倒笑一下,本来惨白一片的双颊愈发陷了下去。他也没再纠结那幅画是保存完好还是丢了,而是把一只手伸出栅栏外,轻轻地抚了抚战马脖子上的鬃毛,像是接下来的话都是要说与这马听的一般:“陆上行军分部鲜明,尚能苟且偷生;然明夜就要改水路行军,舟少人多,必然要聚在一处。船上人多眼杂,襄王的部下又多是认识我样貌的,实在是隐瞒不易。况你初来这军中,根基不稳,我亦不能寻得你庇护……今夜可有办法放我走不能?”
想到那总瞪着一双贼眼监视自己的副官,檀燕归深以为然。
不对,自己为何要“庇护”他?自出宫那一日起,不就已下定决心和宫中是是非非恩断义绝了么?现下又如何与此人胡搅蛮缠到了一块儿?!檀燕归觉得头痛,在一片恼人的头痛中,他想起恪王殿下将自己抱入宫中、将自己的手放入小皇帝的手中的时候,恪王笑着说,这么着,你两个就是兄弟了……
是过去刘氏待他太好,所以现在是轮到自己报答刘家恩情的时候了么?
檀燕归看向抚在自家马头上的那只手。
骨节暴突,横亘着一条细细的伤痕。这双曾被无数达官贵人、宫妃侍女捧着小心伺候的手,这双曾伴自己一同执剑学武、抚琴落子数十年的手,何时如此狼狈过?
也罢也罢。
暮色中,马背上的男子沉默半响,终于低声板着脸答道:“我试试。”
第51章 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