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去了……我点点头,这和我推想的一样,活尸既然做了这么大安排布局,肯定也会考虑到仪式发动后的安全问题。关于这个墓古怪的路径,我当年在宅院里时曾问过胖子,听他仔细讲过他和吴邪迷路的经历,他隐隐觉得那里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高高在上地掌控者整个墓穴的布局,路径臣服于这股力量之下,时而隐没,时而显现,于是他和吴邪才会成为落入陷阱的猎物,被那场阴谋俘获……
后来,异变后的吴邪回到主墓室,启动了活尸复生的仪式,那股力量便再一次发生作用,令路径消失,任何人也进不了主墓室,于是吴邪的身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为活尸复生的母体,直到……直到那个“卵”破裂,新生的吴邪爬出来,路径才再次显现,外人也有了再一次进入主墓室,带出“吴邪”的可能。
这就是我们所经历的全部了,一定是这样。
很缜密的谋算,很深的布局,潜藏在时间中,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阴毒架设一场邪恶复苏的盛宴,以至于连老和粽子打交道的张家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
只是……这场谋划中依然出了意外,千年前那邪恶的巫师想不到,他的弟子们想不到,连张家人也想不到,这个局最终会和张家牵扯到一起,进去的人是吴邪,中招的人是吴邪,而最后在紧要关头斩断生机,没有让阴谋真正得逞的,是张家的族长。
弟弟和族长的对话在我耳边变得模糊,我长舒口气,只觉胸膛里堵得慌,似乎有什么就要炸裂开来。我仰头靠在椅背上,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璀璨的夜空,天顶是深邃而温柔的墨蓝色,群星像一把把钻石抛洒其上,银河倒悬出朦胧的白光,我们的世界在它们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而让这一切发生的,究竟是时间,是命运,还是各种恰如其分的巧合呢?
如果族长当年没有拒绝吴邪……
如果族长能够彻底拒绝吴邪,忍着不去看他,不给他一点点希望……
如果族长没有同意和吴邪去东山的那个斗……
如果他们在斗里没有走散……
如果吴邪没有喝下那个黑球里的水……
如果族长能够在吴邪彻底疯狂前斩断这一切……
如果族长能够早点追上吴邪,而不是在主墓室里……
如果我没有告诉族长胖子弥留的消息……
如果胖子没有向族长提出那个遗愿……
如果我们再晚一点到达主墓室……
如果……
太多太多如果,却永远只能是如果,唯有现在是唯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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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吴邪的二次体检报告出来了,检查结果是他没有疾病方面的异常,身体健康,营养不良的情形比刚来时有很大改观,只要正常抚养,他就会像一个普通小孩那样长大。至于昨晚他突然“发病”,如果用纯粹科学的观点来看,或许属于癔症,无法从ròu_tǐ生理状况进行定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道理可言。然而,身为张家最优秀的医生,那位族人给了一个转折性的结论:在张家人面前,从来就不存在完全的“科学”。
……还是那个斗的关系吗。族长明白他的意思,拿着报告反复看了几遍,又问:吴邪还会再度发作吗?
说不好,请族长做好心理准备。
意思就是还会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暗暗骂了句娘,这些冷漠的张家人……我突然一惊,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骂起公事公办的张家人了?我自己不也曾是这样的吗?虽然从理性上,我明白这位族人说得对,吴邪再度发作的可能性极高,他只是没有用足够柔和的语言来宽慰族长而已。他们心里大多还藏着怨气,怨族长二十年的不管不问,怨吴邪将族长害得失魂落魄。
本以为这祸害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如今他却阴魂不散,卷土重来。
族长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医生离去后,室内突然显得格外安静,窗外开始有雪珠落下,打在房檐下,发出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冷风嗖嗖灌进来。我去关窗,弟弟给族长手里塞了杯热茶,小声说我大概知道吴邪发作的原因了。
……不能离开那个斗,对吧。族长声音淡淡的,显然他也想到了这层关系。
不能远离。弟弟看着东面墙上来不及关闭的半扇窗户,说没想到,那股力量对吴邪的影响这么快就显现了。
即使这个重生的吴邪并不是活尸,他也是通过活尸力量复生的,并在那股力量的包裹浸润中度过了三十年,他遭到很深的黑暗污染,甚至无法远离那令他复活的墓室,。那股力量辐射着吴邪,掌控着吴邪,而它究竟还会驱使吴邪做出什么,我们现在都无法确定。
房内再一次陷入寂静,没有人说话,直到单薄的日影被漫天铅灰色的浓云彻底遮蔽,直到细碎的雪珠变成片片大雪时,族长才终于开了口。
反复思考,反复权衡,他最终下了莫大决心,对我们俩说:得送吴邪回去。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和弟弟没有提出反对,既然吴邪不能离开东山的墓室太远,那他就无法在张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得送他回去,至少让他生活在离那里近一些的地方。
我找出地图,很快划出一片适合的地区:就在那座山脚下有一片平缓的谷地,气候温润,土地肥沃,一条溪流蜿蜒着入海;在它的更东面,越过东山环绕延伸过来的山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