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子天生就贼大,二不拉几都在其次,胆大的小姑娘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和狗抢吃食,义愤填膺地指责一个老头不应该把饭菜倒掉,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被那老头带回了家里。
劫难自此拉开帷幕。
听新闻上说,跳蚤小国里有些富贵人家丧尽天良,会把自己的女子拴在地下室里当成性/奴,她也是后来正式入行后,和一帮小姐妹们扯闲篇时才意识到,她大概也算是那种肮脏玩意儿的一种。
暗无天日、逆来顺受、永无止境。
直到两年前,那糟老头老死了,她才逃了出来。摸良心讲,那臭老头对她挺好,不打不骂,她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比她亲生爹妈对她都好,就是不许她出门一步,连提都不能提,一提出门,那老头就会教训她一顿,然后加倍地补偿她。
糟老头吹灯拔蜡之后,她终于是出来了,不过她已经对“出来”这个字眼没有了太多感觉,出不出都一样,一出来,不过是一个小笼子换成了个大笼子。
有家不能回,这事要是被她爸妈知道了,不把她打死都得把她打得屎尿横流。
再后来,随波逐流,被那老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伺候惯了,就这样了,实在乏善可陈。
事到如今,她感到特别后悔,能把肠子悔青的那种悔法儿。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后悔”俩字儿怎么写?小学没毕业,学了的又重新还给老师了,只记得后悔的悔字左半边是个竖心旁。
掰着手指头算算她如今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混账事?
逢淘宝节日狂欢了,疯狂屯衣服、屯彩妆、屯安全套,闲没事时候,和几个同行研究研究大片儿,分辨分辨哪个□□的声音最妩媚,试着自己学两声。
碰上真心喜欢的人了,三分钟热度地萌生了要弃恶从善的念头,但是做这一行当做得时间有些长,除了张开腿那一套功夫,别的本事一律没有,从个良也从得七零八落,从得九死一生的,索性拉倒。
婊/子如今染上瞎病了,正好,稀里糊涂地一死,世上少一祸害,不坏。
她挣开束缚,整了整自己衣服,久违的羞耻感终于再次控制了大脑至高点,咂摸一番方才的胡言乱语,觉得自己这泼撒得挺漂亮。
荣华富贵没享过,宝马香车也没坐过,貂皮北极熊皮都没披过,满汉全席没吃过,名山大川在电视上见过,数来数去,她在城里漂了这么久,就红帏纱帐躺过千百顶,风尘男女,露水姻缘,也算、也算……享尽了艳福。
艳福、艳福……只要有一样东西,叫她想起时觉得不枉此生,那她就觉得,值了。
值不值?值,不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事到如今,一切都随它去吧。该怎么活还怎么活,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要越发放肆得活,怎么痛快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