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重伤了她,却又怨不得宜霖。而另一边,云飞还在寻机纠缠,玉棠春心力交瘁,对阿生说,云飞哪里是爱我,他是要毁了我。
她最终在高楼一跃而下,点点嫣红化作海棠□。似她头回登台,满头珠翠,水袖卷扬,喝采声里望见台下三个男子并肩坐着,齐力叫好。下台洗去铅华,回家见院子里多了两株西府海棠,妈妈说送礼的人还没有走远,她追出去,宜霖回过身,那样俊美的模样,温和的笑意,她立刻就喜欢了。
这场爱恨成就了阿生,他虽是个旁观者,到底也曾亲历其中,因为一颗爱慕的心,体察了许多旁人未曾关注的地方,渐渐喜欢上爱与愁的颜色,想要留住记住,从摄影到拍电影,竟成了名家。
凌桐在戏里饰演宜霖。是他自己选的角色。
设身处地演了一遍父辈的经历,才知道这些年对父亲相当不公。父母之间的事情,年少的自己并不了解,因为同情母亲的缘故,便错将父亲放在敌对的位置上了。细想来,母亲身故,最痛苦的其实是父亲吧,他一下老了很多,生意也不管了,是自己没有替父亲想过,被他责骂便一怒离家。
这回从剧本到演戏,一步步沿着父亲的心路走来,竟酸痛得不能自已。评论都说,凌桐的演技纯熟至臻,细微处的眼神和动作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将一个温和隐忍、善良深情的男人刻画得入骨入心。
他踏进家门,凌橙瞪大了眼睛,小外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住他的裤角,口齿不清地仰头叫他:“丢丢。”
凌桐一把抱起小外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凌橙回过神来,告诉他父亲在书房看碟。凌桐轻轻推开门,他的父亲正对着屏幕发愣,他还陷在过去的时光里。
凌桐把小外甥放在他膝上,他的父亲回过神,看到是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清清嗓子:“回来啦。”
凌桐应了,往外走,合上门前他转过身说:“爸爸,对不起。”
门内凌父老泪纵横。
凌橙朝他走过来,凌桐抱住她,紧紧地不肯松手。
49
49、第49章 ...
凌桐去见了陆少云。
这么多年,主动去找他恐怕还是头一回,因此陆少云脸上多少显出些愕然,但很快把他让进屋去。
他独居在高楼顶层。
凌桐站在客厅整幅玻璃幕墙边上,往下看,是灯火密布的城市夜晚,往上是月光暗淡的夜空,都离得那么远,仿佛一切跟自己无关的样子。他觉得陆少云不是不寂寞的,或许正是这寂寞才令其多年不肯罢手。
他在陆少云屋里看了一圈,见墙上画作尽是出自已手,不由一笑。
陆少云端了红酒给他,凌桐接过来又放下,问他:“听说你这些天很忙。”
“是,”陆少云毫不避讳,“你们联起手来,我这边当然吃力。”
凌桐笑道:“本来不必这个样子的,是你逼人太甚。”
陆少云鼻子里哼了一声,喝了口酒不说话。
凌桐坐在他对面,微微侧着头看他,他看得很专注,陆少云却有些坐不住了,笑问道:“怎么敢一个人来我家?”
凌桐收回目光,说:“从前不敢。倒也不是怕你,只是自己最难堪最痛苦的时刻偏被你看到,甚或由你引起,便不想见你。”
陆少云问:“那么今晚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凌桐说。
陆少云看了看他,没有开口。
“上学那会儿我们算是朋友,我对你印象很好,哪知你的友情掺了假,让我们没办法再和平相处。之后你更加过分,出了当年的事情,我每见你都恨不能平。我妈选择那样结束,多少也有我的原因,说到底却是因为你吧,可是你这种人,就像是没有心肝,偏偏抓住我的软肋,想逼迫我屈服。静下心来想想,我的人生仿佛处处有你,你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必欲毁我而后快吗?那么现在你已经做到了,你看,裴照都走了,他走了,我还有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陆少云晃着酒杯,良久才说:“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对我和我妈那么冷淡,直到有一天我在他办公桌里翻到你妈妈抱着你的照片。我妈说,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我们家不成家的,所以我们也不能让她好过。你看,我们还没有见面,我已经把你划到敌对面去了。你没有注意过我,我可是知道你的。你长大后,漂亮得能发光,教人看了就欢喜,我爸藏了你和你妈妈好多照片,我一度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对自己说,如果是真的,我一定违背妈妈的意愿,好好待你,可惜你不是。”
凌桐默默听了,却说:“我也是刚从田叔那里知道这些的,所以才来见你。陆少云,上一辈的恩怨已经了了,别再把自己牵扯进去,我从田叔那里得悉你的过往,竟然很是同情,原来你母亲只教会你怨恨和报复,那么这些年你又何曾快乐过?”凌桐倾身向前,一指轻轻点在陆少云眉头,“你也不轻松啊。”
此刻陆少云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他伸手握住凌桐的手指,抵在自己眉间,沉声说:“小桐,我不道歉。”
凌桐笑了:“我也不需要。”
“跟我在一起。”他热切地望向凌桐的眼睛。
凌桐抽回手,说:“不。”
“我保证不像从前那样待你,绝不伤你一分一毫!”
凌桐摇摇头:“我只能做到跟你平心静气地说话。我们之间横着别人的性命,何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