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桌缘挣扎地抹那呆样子……
几次看不下去,恶毒地骂了几句「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抢过抹布帮他把桌子给抹了……
看著他被骂得眼眶红红委屈地站在一旁,杜若水真想一把将他抓过来搂进怀中安慰,真想将他那双冻得裂开的小手握在掌中暖和著,真想乾脆把所有事情都揽来帮著做了……
可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斥责他,绷著脸羞辱他,最後擦完了桌子还得用力地将脏抹布扔到他身上去……
还好,还好那些都过去了……
小蝎子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连桌子中间都擦不到矮小瘦弱的孩子,隐藏於他身上那麽强大的能力一旦不在受到封印,定能对抗束缚了他俩二十多年的诅咒……
终於,他也能够有这麽一天,不用再伪装自己,能够和自己所深爱的人两情相悦在一起,过著幸福而简单的生活……
这麽想著,就会觉得开心……应该是很开心吧,他微眯著眼望向阳光普照的院子,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他差点站不住脚,而撑在桌面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著。
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愉悦的情绪,莫名的恐慌从骨子深处缓缓地溢流出来,宁静的四周除了间歇的虫鸣和树叶沙沙声,他彷佛听到了细微却尖锐的冷笑声,在嘲笑在质疑,在说「杜若水啊你怎麽可能得到幸福」之类的话……
怎麽可能得到幸福?在做尽了各种伤天害理的事後……
怎麽可能得到幸福?连幸福是什麽滋味都不懂……
怎麽可能得到幸福?杜若水这三个字,说不定注定和幸福永远都无法做连结……
「不会的……」
不会的……小蝎子都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还有什麽能够拆散他们的?
不会的。
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无力地往凳子上一坐,扶著额头将整张脸埋入掌心,强自忍著那几乎要逼得他落泪的惶恐……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这样在那坐了不知道多久,日头逐渐偏西,他缓缓地抬起脸,茫然地望著院子,一如平日那样,空空荡荡,毫无人烟,落叶被风吹得在地上卷了几个破碎的漩,聚了,又散……
聚了,又散。
他站起身,推开厅堂的门往院子走去,环顾了四周,最後将视线停留在院子西边的小草房。
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草房外,轻轻地将房门推开了一小角,草房内阴暗依旧,但似乎是被打扫整理过。杜若水的视线在小小的草房内扫了一周,最後停留在那个铺著草堆、离门边最远的角落。
他的小师弟在那堆草上睡得香,虽然一脸劳心劳力後的极度疲惫,但那张睡脸满是安稳和松懈,挂著口水微扬的唇更洋溢著淡淡的满足微笑,屈著身子搂著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人,紧紧地、全心全意地,似乎连在梦中都不容谁将他和那人分开……
而被他抱得紧紧的那位,整个头脸盖著看不清楚面貌,但光是从那修长的身形,以及近乎宠溺般圈搂著杜知书身子的姿态,杜若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杜若水没再多停留,反手又将门板带上,悄然无声。
可那不知从哪窜出的嘲笑声,轰轰然地不再细微,一声又一声像是雷一样炸开在他的脑中耳中,一声一声地对他叫嚣著、笑骂著……
两情相悦在一起,但不是和你。
幸福而简单的过生活,但不是和你……
「看了也没你的份,有情人终成眷属,林百川和杜知书就是一对的。」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尖锐的嘲笑声,但这声音虽然好听,却陈述著一样残酷的事实。
杜若水缓缓地转过身,神色漠然地望著那个被夕阳馀晖映得双颊微微泛红的俊俏少年,少年身著一件十分匹配著他那活泼气息的嫩黄色短挂,露出两只粉嫩细腻的胳膊,金灿灿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那麽耀眼的一个小孩……杜若水只觉得看著有些刺目,明明他们就站在同一个院埕内面对面,但为什麽,为什麽他会有一种感觉,彷佛他们根本是存在不同个世界的两造,一个在鲜活多彩的人世,一个却在寒冷凛冽的无间道……
如此不公平,如此可恨……可恨极了,这个一脸正气凛然教训著他的小妖怪,实在可恨极了……
「滚。」
杜若水的表情依然冷淡,但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已在他的胸口翻滚著。他很忍耐了,他可以忍著,为了和小蝎在一起,他真的愿意忍著…..但为什麽被这可恶的小妖说上那麽一句,所有的忍耐都濒临溃堤?
早知如此……他上回根本就不应该放过他,不,他早在那时就不应该放过他……
「我为什麽要滚?你折断我一只手,还害我吃了符咒,鱼爷都还没跟你算帐!」
小鱼乾叉著双手,盛气凌人的指著杜若水,一口白贝般的小鱼牙磨得嘎嘎响,一想起自己差点被当大鳗鱼吃了的悲惨经历,再回忆起那被拗断手臂的疼痛,他对眼前之人那个恨啊……
「……跟我算帐?」
杜若水的声音平板无起伏,但小鱼乾被他那一眼冷冷扫来,只觉得心底犯寒……玩真格的,这家伙他绝对是斗不过,不过门板後还有武林高手和超级大天师顶著呢,真怎样了还怕没人来搭救?
重点是,他就是看这要死不活阴森兮兮的臭道士不爽!
「就是跟你算帐!不只我,林百川和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