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敢吗?”迟深说,眼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她跟了你一辈子,吃了几十年的苦,你敢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要救她吗?”
老伯听了,不由自主的的看向妻子。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脸,不发一语的低着头。男人沉默了,少顷,咬着牙松口退让,“一个,只能换一个人。”
“可以。”
迟深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最好的局面了,要是惹急了对方,搞不好对方会选择鱼死网破。
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你要选谁?”
他知道,迟深在乎这两个人。
当初他就是不确定这两个男人谁在迟深心里占据更重的分量,为了确保万一,他才把两个人都捉了。今天无论迟深选了谁,另一个人都会痛苦,这样也好,怎么可以只有他下地狱呢?
闻言,乔辰呆呆地望向迟深。
如果,如果他选择的人不是他……
迟深眉尖微蹙,眸色清冷得一如山间冰冷的玉石。
许久之后,乔辰听见他极慢的说,“子瑀,过来。”
乔辰迟钝的眨了眨眼睛,苍白的唇轻轻抿起,心底的某个角落也跟着慢慢变得荒芜了,眼底那点不为人知的希冀一寸寸化成了灰。他不可自抑的咬紧下唇,竭力地抑制住心里那逐渐扩大的痛楚和空洞。
早就猜到了。
没关系,他一点也不难过。
与其说是难过,倒不如说是尘埃落定的淡然绝望。早该知道如此,何必抱有期待。这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终是逃不过熄灭的结局,终是荒唐可笑,也终是伤了自己。
到头来,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戏曲落幕,繁华褪尽,他还是孑然一身。
老伯冷笑,“好,选了就不要后悔。”
说完,他放开了顾子瑀。
看见他按照约定放了人,捉住女人的警员也跟着松了手。可妇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不停的在流泪。
老伯见状,朝她吼出声,“你在干嘛,快还不过来。”
妇人流着泪说,“他们……都是害死儿子的凶手,绝对不能放过,你一定要报仇,要报仇。”
她一边说一边撞向了旁边的柱子,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她的力度很大,根本没想过要活下来,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断气了。
没人想到女人会突然自杀,所有人还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
这一切看似漫长,其实只是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子瑀,他刚刚不过走了几步,距离男人还很近,回过神来后就下意识地往迟深的方向跑去。
在他动的一瞬,老伯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仓促伸出的手只堪堪碰到了顾子瑀的肩膀。
“不——”
眼看着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老伯猩红的眼里似是浸了一片无尽的血海,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魔鬼。他死死的盯着妻子的尸体,额角因为隐忍而爆出几条狰狞的青筋。许久之后,老伯冷静了下来,没有表现出众人想象中的癫狂,平静的面容显得异常诡异。
乔辰被他用刀尖抵着后腰,之前被刺伤的伤口源源不绝的流着血,他困倦的眨了眨眼,身上的温度流失得很快,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明明还是夏季,他却仿佛身处寒冬。
要不是背后还靠着人,乔辰搞不好已经倒下去了。
老伯故意用刀在乔辰颈侧划了一道痕,细小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看迟深,又朝顾子瑀看了一眼,然后梭视了那一圈的警察,最后视线才落到了乔辰身上。
“我原本想用你来威胁迟深的,可是你好像没我想象中的重要。”老伯说,“他身后还有一堆警察,我没办法靠近他,可是我答应了她要报仇的,只能让你陪我去死了。”
不能亲手杀了迟深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关系。
他在今天之前就给各大报馆记者透露了消息,这件事牵涉了几条人命,上头不会坐视不理,al集团和荣氏集团完蛋了。他们的股价会暴跌,城市计划的纰漏也会被一一挖出来,还会遭受到广大人民的道德谴责。
老伯刚要划开乔辰的喉间,不知何时潜伏在一旁的警员迅速扑了上来,一个反手将他压倒在地,手上的刀也被甩到远处。乔辰因为惯力作用向后倒去,整个人翻出了天台,就在往下坠的同时,一只手及时捉住了他的右手,阻止了他下坠的趋势。
乔辰悬在半空中,身下是十几层楼的高度。
他吃力的抬头一看,迟深略带焦急担心的脸映入了他的视线里。
“别怕。”迟深一边安抚,一边试着将乔辰一点点的拉起。
乔辰并没有像迟深想象中的那般捉紧他的手,而是沉默的看着他。乔辰看得很认真,努力地想要将他面容每一寸每一处的细节、起伏都镌刻进心底的最深处,在脑海里细细描绘,这样他就不会忘记了。
极其突兀的,乔辰浅浅笑了一下,说,“我的生日还有好久。”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我想吃蛋糕了。”
想吃巧克力蛋糕。
虽然不明白乔辰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迟深还是说,“好,我买给你。”
闻言,乔辰先是有些怔忡,复又浅笑,摇了摇头,“不要了。”
那份蛋糕对他而言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不要了。
乔辰缓慢但有力的挣开迟深握住他的手,意识到他的意图,迟深加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