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开口解释或者询问,士兵突然间把枪口对准了地面。三道蓝色的脉冲导弹喷涌而出,在地面爆炸时产生的强烈后坐力让76号士兵腾空弹起。他在空中以惊人的速度和敏捷调转了方向,枪口直接对准了死神。
死神没有愣在原地。他飞奔起来,长长的衣摆在身后逐风而动。他看起来就像个幻影,任谁在这近乎漆黑的废墟中都难以捕捉这样的目标。士兵的子弹全部落空,他稳稳地落地,熟练地切换了一个弹夹。
“别以为你能逃得掉。”他说,同时按下了面罩上方护目镜旁边的开关。
红色的虚拟屏幕呈现在面罩前方,莱耶斯听见了红外系统搜寻目标的声音。他闪到一处隐蔽物体后面,听见了脉冲子弹打在他身后墙壁上的声音。
如果说刚见面时听到的声线是他大脑产生的错觉,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却几乎可以说是确凿的证据。
在这个世界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带着杰克莫里森独有的脉冲buqiang和战术目镜,使用着他一生征战所熟练掌握的战术和步法,还能够把加布里尔莱耶斯逼到如此的境地。
“我就知道,这样规模的爆炸绝不可能是出于意外。”
他知道对方正在缓慢地接近。可他却被困在这尴尬的境地之中,明明触手可及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他握枪的手在颤抖,从死后从未有过的强烈胃痛让他想吐。但他不能在这里崩溃。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你干的,对吧?”76号士兵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发出提问。他潜伏在这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他知道他的猎物躲藏的地方是个死角。除非那家伙能不被发现地穿透断壁残垣,否则他将无处可逃。
他本是追逐着一条与神秘组织黑爪有关的线索而来,突然的爆炸却让他一无所获。愤怒和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但他转念一想,不管这事是谁做的,为保险起见,他或许都会再次回到现场来看看。
他庆幸自己多停留了一天。那个全身漆黑、戴着跟死人帮一样风格的骷髅面具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他的动作总会在一些致命的地方发生迟滞。那人一定没想到会遭遇埋伏,更没想到会遇上他这种水平的对手。
就算你是死神,这次也别想逃过我的手心。他默默地想着。
从他刚刚开启战术目镜之后,对方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他想装硬汉,76号士兵没有意见。他不介意把人打到只剩一口气再慢慢折磨他们,也不介意用一些光是听上去就十分y-in险卑鄙的法子来刑讯逼供。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危险分子,一个所有与他为敌的人都视作噩梦的存在。
他转过拐角,脉冲buqiang的枪口直指死神所在的位置,
可那里现在却只是空旷一片。
莱耶斯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多拉多的小巷之中。他不知道自己在逃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追来。一块普普通通的路障就绊倒了他,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肩膀和下巴都笨拙地撞到了路石。
死神的面具碎裂了一块,他摸索着摘下面具,无法控制地开始呕吐。
他什么都没有吃,自然也应该什么都吐不出来。可淅淅沥沥的黏稠液体却一直没有间断,直到他再次跌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摸了一手的黏液,他才意识到那是凝固的鲜血。
他强行制住呕吐,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生了撕裂。他眼前一黑,又重新凝聚,接着再次化为尘埃。夜晚的海风很凉,吹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刚刚再生的组织和肌肤敏感又脆弱,他用没沾血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烫。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快死了。他没法用这幅样子,重新回到莫里森的身边。
脚下一滑,道路竟然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个陡坡,莱耶斯跌了下去,一路翻滚着摔到一栋贫民窟的房子顶上。年久失修的房屋无法承担他的体重,混杂着破碎的砖块,他直接跌落室内。
那房子里面没有人,从周围的设施来看,应该也是空了好一阵子了。莱耶斯被灰尘呛得咳嗽,反胃的感觉再度涌上来。他再也没有力气,倒在了空旷的地板上。
不该属于他的热度渐渐上涌。起初他觉得很温暖,渐渐地他才觉得他的血液就像是在沸腾。他的肌肤疼得有如万蚁噬心,喉头涌上来的血块让他一度差点窒息。他撕扯着脱掉外套,又扯掉保护胸口和脖子的护甲,紧紧抱着自己半裸的身体,在地板上颤得像只落水的小狗。
明明身上就像被火烧一样滚烫,但他又感到非常、非常的冷。从内向外,他又痛又苦。他几乎要动用几辈子积攒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用地狱火朝自己脑袋上来那么一枪。
这真可笑,他明明是死神,却无法承受地狱的折磨。
在无止尽的颤抖中,他的意识开始渐渐地模糊。他觉得他要睡着了,又或许是真的要死了。这种久违的体验,对现在的他来说,却也是一种救赎般的解脱。
在炙热又冰冷的睡梦里,他梦见了杰克。
(车如下)
如血的夕色迅速地褪去,像是转瞬即逝的生命。明亮变得黯淡,清晰变得破碎,灰尘刹那间布满莱耶斯所在的时间和空间。
他分不清自己是刚刚做了梦,还是刚刚经历了梦中的一切。灼热和冰冷都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