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爱走向死亡的生命,才真正走过了完整的一生,拥有了永恒的价值。生命总是相似的,是爱情的万千变数给予我们不同的意义与可能。
青春总是美好的,只有少年才能不问是非的去爱着一切他想爱的。哪怕爱到尽头,爱烧成灰烬,爱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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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缪沙看见悬崖顶上的一坐新坟,墓碑上歪歪扭扭的笔迹就像是孩子的涂鸦。他轻轻抚摸着墓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去拼读那个名字。
夏洛特。
好像在某一瞬间,夏缪沙感到哥哥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以最青春明艳,风华正茂的姿态。他穿着出席宴会的华服,袖口是还别着那对珍珠袖扣,一步步毅然决然的去奔赴死亡的盛宴与狂欢。
他怎么舍得抛下自己,一个人先走。他无比尊敬,也无比憎恨的哥哥啊。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回归的死亡的怀抱,离开了他。他早就预感到的一切却以这样的方式到来,他感到无比平静,无比释然。
那个人怀着无限的眷恋离开了这个世界。不久之后,那个名字就会被海风和雨水侵蚀,没人能记住他葬在哪里,也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他早就死了,死在十年前,他的灵魂早已寂灭,他的r_ou_体燃烧着灰色的火焰在世上守着执念枯等,他等不下去了。火萎了,他走了。
泪水顺着夏缪沙的脸颊涌了下来,他的微笑却无比平静释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那人炽热的唇顺着泪痕吻上去,封缄他沧桑痛苦的眼眸,握住他冰冷的手。
‘你来了。’夏缪沙没有回头,他闭上眼睛,听着潮声。他能感受到伏尔甘的灵魂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进。
伏尔甘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站在墓前,伏尔甘凝视着墓碑,曾经的温情又再一次燃起。无可指摘的病态过去,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重现。他看见他看见他们相拥而眠,他看见他的指尖挑起他的长发。所有的恨意与痛苦全都被死亡提纯,生命的玻璃瓶了残留着无比纯粹的爱与快乐。
夏缪沙低声问‘你还恨他吗’
伏尔甘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被吹散在风里。他用生命来还自己曾经欠下的债,还清了。伏尔甘的嘴角微微弯起,眼睛里闪动的光泽如泉水波动,清澈见底。
曾经鲜明炽热的爱恨,却能如此暗淡无声,明明是故事的主角,却像是读者一般在故事外旁观。他的生命再次燃起,却不是为了追寻曾经爱的痕迹。他想把他的生命重新投入崭新的方向,关于新的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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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悄然而至,远处的灯塔闪着光。虽然微茫,却是绝望深海里的希望,指引着迷途的旅人归乡。从古早的过去一直闪烁到现在,也将一直闪烁在遥不可期的未来。
海风吹来塞壬的歌声,指引着旅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永恒故乡,归来吧,归来吧,归来死亡的怀抱,在此地长眠。
夏缪沙牵着伏尔甘的手,走在沙滩上。他眼眸里的伤感很淡了,但是近乎无色,一如他被命运抹平的锐利棱角。嘴角平静的微笑映s,he出他平静的内心,无喜亦无悲。
伏尔甘微笑着,好像是白色的月亮燃烧着散发出冰冷的银光,无比苍白,无比深沉,却也无比璀璨,无比辉煌。伏尔甘的笑容很温暖,他的手也渐渐温暖起来,散发着未曾拥有过的温度。他们两离的很近,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炽热的心跳和脉搏通过双手永远连接在一起。他凑近夏缪沙的耳朵,低声说话,灼热的呼吸好像喷涌在夏缪沙脸上。
‘你恨我吗?’
夏缪沙摇了摇头,他的嘴角的微笑溢了出来,暖黄色的温馨甜蜜飘散在空气。他不恨,他为什么要恨。他的青春,他的爱情如此美好,他为什么要恨。
‘那么,你爱我吗?’
怎么可能不爱,爱已是刺入骨血的毒。他可以怀疑命运,怀疑一切,但他不会怀疑爱情。对于爱,他永远无法保持沉默。爱他,是他这短暂的十七年生命里做过最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