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将最后一位皇室之人杀死,那个人……”
白无常不忍再看镜光中的影像,抬头看向穿着黑衣蟒袍之人, 喃喃道:“必遭天罚。”
“可现在, 现在有人想出手救下这个必死之人。你觉得如何?”
白无常想说“那很好”, 可嗓子却仿佛被噎住了,他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心魔知道吗?六道轮回之外,尚有一心魔道。”
心魔他知道,有些凡人因执念过重会产生心魔,但那些心魔都会和凡人的生命一起消失不是吗?他们这些鬼差从未将这些人和他们的心魔区别对待过。
而且,又是哪里来的心魔道?白无常很茫然,莫不是,心魔还能轮回转世?
他看着手中被做旧了的书,抿了抿唇。
“如果你不愿意做,我可以找范无救。”
白无常当机立断道:“我做。”
以小黑的性格,让他做这种事情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走之前,白无常还是以下犯上壮着胆子问了:大帝,您确保我会安然无事?”
“汝照做尚有平安可能,若不照做……即便是本帝,也难以保全你。”
白无常呼吸一窒。
谁会要他的命?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他在阎王殿中见到了那位红衣男人。
红衣如火,面施朱砂,凤眸狭长,眼尾上扬。只看脸会误以为此人柔弱可欺,可只肖一眼便让他心生畏惧。
他听见阎王唤那人——“凤君。”
他听见那位凤君要求阎王抽了一人的记忆,要将那人以一种非人非鬼的形态投入了人世间。
他听见阎王答应了。
待阎王施法完毕,他听见凤君说:“景安已死。”
而阎王位于凤君的下首沉默片刻,叹息道:“景安仙君,元神已陨。”
但之后,白无常却隐约觉得天上出了乱子,而阎王交到他手中的那本册子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直到一日他又被阎王唤去。
这次来的不是凤君,而是一位衣衫略显狼狈的少年,他语速急促道:“就说大哥已经入了心魔轮回道,万万不可据实相告。”
白无常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他就按照计划被一位黑衣少年所擒,那人一身的血气,嘴角的血气还未擦干。
那人用苍白的手拎着自己的衣领,厉声道:“景安呢?”
“已、已经进入轮回了。”
“什么时候?”
“就刚刚。”
“不可能!”那人一口否认,“奈何桥被我砸了,不可能有人过得去。”
“你砸了奈何桥?!”白无常倒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人就是个疯子。
“无劫仙君需要历劫?需要过奈何桥?你当我是傻子?”
什么无劫有劫?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无常闭着眼睛吼道:“他入的是心魔道。”
旋即,他的领子被松了开来。
“凤君……说的,竟是真的?”少年哑声道。
被摔在地上的白无常仰头,终于看清了黑衣斗篷下的少年,少年脸上是未干的血痕,而眼底是无尽的悲恸。
其实说他是少年并不准确,他的脸上混杂着青涩和坚毅,目光干净却带着一丝决绝。很矛盾的一个人,但混杂在一个人身上时,白无常突然有些不忍了。
自己的话也许会让少年走向全然不同的道路。
可最终,故事还是按照阎王的设计进行的。
在少年百般逼问下,白无常还是没有说出真相。不过就算让他说,他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确定,少年找的人是不是就是在凤君指使下,被阎王抽走记忆灵魂破碎的那位大人?
“白大人,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告诉我你的答案。”
白无常感受到脖颈处明显没有用力的剑刃,哭丧着脸道:“您就是再逼我,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况且关于心魔,古籍上俱有记载,我还能骗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