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湿淋淋的衣服,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少女肌肤上散发出的热力,在这热力的蒸腾下,淡淡的薄荷香愈发明显,在空气中迤逦开来。
他的手僵在那里,想要继续往下伸进衣袋抓木匣,却又觉得不妥,可是薄荷的香味不断蔓延,他即使闭气也没用,那香味顺着皮肤深入身体,在经络里阻滞他的真气运行。
乌银酒壶里的酒没有毒,是卫楚国的极品佳酿浮生醉,那酒,他曾经喝过,而且,因为他修习的明月心有其特别之处,确实没有人能在他的吃用里下毒而不被发现。
盛小吃的木匣也没有毒,那木匣是卫楚国南疆极少见的青荷树制成,成长百年的青荷树,也就是比小孩的手臂略粗点而已。
用青荷木制造的木匣,可以让放在盒里的东西新鲜如初,色泽味道数月都不变,这木匣造价极高,只有王室权贵才用的起。
楚璃拿青荷木匣出来,他并不意外,楚璃身为卫楚国的世子,拿青荷木匣装小食送给水千浔,也不算什么。当时他心里只是有些不喜,小水儿怎么能吃别的男人送的吃食呢,本想给她扔掉,可是却突然想到小水儿说的梦话。
“小气、装逼、矫情、黑心……”
他的手轻轻动了动,顿时停住,又见小水儿在盒子里挑挑拣拣,吃的眉开眼笑,突然就没了扔掉盒子的念头,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木匣无毒,酒也无毒。
可是楚璃故意用一句话挑起了水千浔的怒气。水千浔一脚踹出,他看似只是顺势脱去水千浔的鞋袜,逗弄水千浔罢了,实则,他已经算好,光着一只脚的水千浔只能被皇甫恣或抱或背的带下山。
于是,就在皇甫恣带水千浔下山的时候,木匣一直散发着青荷木独有的气味,这气味透过水千浔和皇甫恣的衣衫,不断深入他的肌肤。
青荷木的香气,和他刚喝下去的浮生醉酒力融合在一起。
这其实对他也无碍,可是他抱着水千浔飞掠的时候,真气运转,心潮悸动,身体也出现了反应。
情动身也动。
青荷木和浮生醉在他体内相容,开始无声无息克制明月心功法。
而他当时因为抱着水千浔,一路心猿意马,又从飞掠改为缓步而行,所以并没有发现经络中的真气变化。
直到刚才被水千浔的长发缠住脚踝,拖进水池,皇甫恣才发现不对劲。他是何等样人,鼻端嗅到青荷木的薄荷香味后,立刻反应过来,脑中一闪念,就把来龙去脉想清楚了。
必须把青荷木匣扔掉!
可是皇甫恣的手,停在水千浔的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空气中迤逦开的薄荷香味越发浓厚起来,肌肤与肌肤的触感,清凉于温热的交融……
皇甫恣深邃纯澈的眸子似浮上一层雾气,冷月般的眸光开始变得迷离。
他忽然有些恍惚,垂下眸子,正看见少女一头乌发,如镜如绸,发梢飘在水面上,两只柔软粉嫩的小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身体僵硬,也不知道是惊愕还是羞恼。
“匣子……扔掉……”皇甫恣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说话时,浅粉色的唇就似在少女的额头上轻吻。
水千浔忽然动了,她把皇甫恣停在她怀里的手一把扯出来,随后长发一甩,几缕头发伸进衣袋,把那青荷木匣卷了出来,唰的顺着浴间房门,扔到外间的窗户下。
她虽然不明白皇甫恣是怎么出问题的,但是却猜到多半和木匣的气味有关系,第一反应就是扔到通风处多半会好些。
皇甫恣的手被水千浔一把扯出来后,反手向后,撑住水中池壁,似要稳住身形。
他的手被身体遮挡住,水千浔看不到,他抵在池壁上的手忽然浮上一层淡淡光晕,整个手似乎都变得透明,如月下琉璃。
光晕一闪即逝,随即从他冰晶般的指尖处溢出一缕白色雾气,瞬间消失在水中。
水千浔把木匣远远甩开,头同时往后一仰,额头离开了皇甫恣的嘴唇。
额头一空,心里似乎也瞬间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