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一道白光自苍云峰而来,落在我面前,居然是兰池。我心想他难道不应该还在面壁思过吗?却见他冷着脸,提着长剑,逼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朝我砍。
我想这下完了,之前骗人的现世报来了。
可没想到他唰唰两下,竟然砍掉了我身上的锁链。
“师父你……”这称呼我一直改不过来,瞠目结舌,不知道他一个飞升在望的散仙,为何要救我。
还没等我说点什么表达惊讶,他就左手拉起遍体鳞伤的浮黎,右手拖着我,飞到了风穴边上。
大概是封印已解,湖面上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是个黑漆漆的大洞。看来就是风穴的真面貌了。
“快走吧,风穴已开,但只有一刻的时间。”兰池语调急促,又把奄奄一息的浮黎推到我怀中:“把他也带走,天界不会放过私自越界的罪仙。”
我抱起浮黎,心情无比复杂。浮黎这样对我,我难道还要救他?这未免也太荒谬,我又不是圣人,为什么要以德报怨。可要我这样抛下他,似乎也难以做到。
还没等我理清,天边隐隐有金光闪现,这是天神即将赶到的标志。兰池又催促了一声。
我拉过他的手,说:“师父,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不,”兰池却把我的手推开,又露出那种淡然的神情:“我救你,是因为你不曾为恶,可放你走,已经是背叛之举,我必须留下来承担罪责。”
我还要再说什么,那天边的金光已经大盛,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时间紧迫,我唯有飞身一跃,不管不顾地跳入了风穴之中,让这乱流带我走向更为莫测的命运。
时间和空间都已错乱,我从这一切的错乱中醒来。天是熟悉的苍白里带着红,好像被稀释的血液,一轮血月挂在天上,许久都不落下去。果然是魔界。
我把目光从天上转回到眼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为什么我面前有这么多魔物?
还有这个站在最前面,脸上写着老子最牛逼的男妖怪,我怎么有点眼熟?
在众妖魔的注视下,我四肢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不是打断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前排的那个八腿的妖怪,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的眼珠子要掉下来了你知道吗?
“你是谁?”在一片寂静中,那个看起来最牛逼的男妖怪出声问。
“我?我是……”我应该怎么介绍自己?来自魔界南边的男魔?一个倒霉蛋?
“对!报上名来,我家大王可是北方天魔,不老实交代,有你好果子吃的!”那个八腿妖怪说,我估计他是个修行没到家的蜘蛛妖。
“啊,名字啊……”我挠挠头,“我没有名字。”
“我看你就是来蓄意破坏我们大王的好事的!”蜘蛛妖立刻怒了,挥舞着不知道是腿还是手的肢体就要冲上前来。被他口中的大王一掌拦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破坏我的仪式?”
“啊?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啊……”从风穴里掉下来也是我的错吗?
“竟敢戏弄我?!”大王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众妖魔说:“杀了他。”
诶?!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杀我?眼前的情况还没搞明白,我就又一次踏上了亡命之路。这简直就是一个诅咒。
然而没跑出几步,我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妖怪就不再追上来,齐齐停在我身后数十丈的地方。我也莫名其妙地停下来,往前面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峦拔地而起,突兀横亘在万里平原上。
为什么这座山看起来有点眼熟?不妙的预感冒上来,我眯起眼睛再仔细一瞧,竟发现那黑色的山岩上刻着两个几乎要风化不见的大字“酆都”。
我登时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吓得浑身一抖。
酆都?这不就是数千年前在天魔大战中毁弃的魔界都城吗?这么说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酆都的大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