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护士们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后,被侍从护兵们进出都把守着的整个通道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到后来便声息全无。
程副官见曾连同定定地站着,仿佛被定身了一般。他上前:“七少,小少爷还在车子里。是不是先把小少爷送回去?”
曾连同转头,慢了许多仿佛才反应过来,木然地点头:“你把笑之安全地送到我爹那里。若是我爹问起,你不用藏着掖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程副官应了声“是”,便出去安排了。好半晌回来,只见曾连同还是保持着他离去时候的姿势,定定地站着,瞧着急救房那两扇闭合着的门。
后面的整整三个小时里头,曾连同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满脸疲惫的两位医生出来。
医生满头的大汗:“病人胸口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子弹射偏了一点,没射中心脏部位。但是到目前为止,病人的还未脱离危险,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的……”
曾连同黝黑的眸子犹如深潭,似利剑一边牢牢地锁着那个开口的医生,那医生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才能再接了下去:“至于病人能不能脱离危险,那就要看病人的求生意志和手术后的恢复情况了。”
因唐宁慧在急救室里头情况凶险,医生护士忙着救人都来不及,所以也未将曾连同的真实身份告知这位年轻的顾医生。所谓的无知者无畏,他见曾连同的面色沉沉,依旧不善,竟仍旧不以为意,从容不惊地道:“这位先生,我们所有的医生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里头的那位伤者,你们若是再晚几步送来,哪真是神仙下凡也束手无策了。”
曾连同还是站着不言不语不动,只是把锐利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从急救室里头出来的医生护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又瞧着不明就里的顾医生,想起先前曾连同撂下的那一番话,心下惶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那顾医生其实也不是傻子,他说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医生在边上偷偷地拉他的衣服,说完后见同事们神色仓惶,又留心了四周便装带枪的随从和没有一个闲杂人等的通道,便也明白这是个不好惹的主,但事到如今也骑虎难下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淡淡地朝曾连同欠了欠身:“这位先生,病人接下来会转入特殊病房给予特殊照顾。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那么容我们这群人先告退了。”
说罢,那位顾医生便率先转身。其余医生们面面相觑了几秒,也抬步跟着他渐行渐远。
顾医生走了几步,想到了一事,忽然停止了脚步,转身又走向了曾连同:“哦,对了。方才我们给病人做手术,那位病人一直在叫一个人名。你最好把那个人找来,可能对病人的苏醒很有帮助……”
曾连同到了此时方张唇开口,只觉喉咙处火辣辣的犹如刀割一般,声音吐出来亦嘶哑如沙:“她叫了什么名字?”
顾医生道:“连同。她一直在叫一个连同的名字。”
曾连同的身子晃了晃,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色更是惨白惨白。
顾医生:“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曾连同缓缓地抬头:“我没事,谢谢。”
冬日的午后,薄如蝉翼的阳光浅浅幽幽地照进了宁州教会医院二楼最西侧的病房里。因在四个个角落都都支了暖炉,专人负责通风照看,所以偌大的病房里温暖如春。
程副官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曾连同依旧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双手执着唐宁慧的手。
病房内毫无声息,偶尔只有碳块发出的爆裂之声。程副官隐约听见唐宁慧迷糊低嚷了一句,曾连同便“蹭”地起身唤她的名:“宁慧,宁慧,你说什么?”
“宁慧……”
唐宁慧昏睡中似乎也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喃喃道:“连同,连同……”曾连同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仿佛想让她感应到:“宁慧,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旁。”
“连同,连同……你去哪里了?”
曾连同不由地一怔:“宁慧,我在,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闻言,唐宁慧嘴角似溢出了一丝笑意,头一侧,便深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依旧是如此。唐宁慧又迷迷糊糊的,甚至还睁了眼,茫茫然然地瞧着他问:“连同……你去哪里了?”
曾连同以为她醒转了,一边摆手示意丫头去请旁边房间候着的医生,一边应她:“是。宁慧,我是连同,我是连同。你醒了吗?
却见她怔仲地看着他,全然没有焦距,手吃力地往上,一点点地触碰到了他的脸,痴痴地呓语呢喃道:“连同,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可是总是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你……你怎么不来找我和笑之?”
说罢,唐宁慧的手便颓然垂下,似再无半点力气一般:“连同……你回来,好不好?”
曾连同小心翼翼握则会她的手,身子因她这几句无意识的话疼的都在颤抖,恨当年怎么会就离她而去了呢。他猛地扬手在自己脸上“啪啪啪”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宁慧,对不起,对不起……”
曾连同说:“宁慧,对不起。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是我太轻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