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便径直去了白如懿的院子。白如懿正在榻上喂第二个孩子吃奶,见了唐宁慧进来,便想搁下孩子起身:“四妹妹怎么这光景来我屋?”唐宁慧瞧了瞧四下无人,便道:“大嫂,我有话同你说。”
唐宁慧挑了拣了把陆大娘要去寺庙问询的话告诉了白如懿,又道:“大娘常年在城西的观音庙供奉灯油。与那里的无静师太熟稔地很,对她的话奉如圣旨。这无静师太平日爱往宁州各富家诵经念佛,若真是心境清净的人,粗茶淡饭便是修行,何苦如此。”
唐宁慧点到即止,说完便道:“大嫂,我先回去了。”才抬步,身后传来了白如懿感激地声音:“四妹妹,谢谢你。”
几天后,陆大娘一早去了城西的观音寺,唐宁慧旁晚回来见唐陆氏和白如懿的脸色都一如如常,显然大嫂已经做好了安排,陆大娘问的卦自然是好卦。
大嫂白如懿后来喝茶听戏打牌,也是因为跟大哥唐少丞置气。唐少丞被唐陆氏禁足了一段时间,倒也收敛了不少。唐陆氏当年九死一生生下这个儿子,向来是宠惯了,见唐少丞拘束在家,循规蹈矩的,以为是悔过学好了,便放了他出去。
那个时候,唐家还有一个当铺,虽然生意极差,但好歹还有一份家业。唐陆氏便含泪叮咛儿子:“我的儿啊,你以往好赌不争气,我真恨不得打死你一了百了了。可想到我们唐家至今无后。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若是真狠了心打死了你,我到地下也没脸见你爹。”
“我的儿啊,如今你也是为父的人了,平日里行事哪怕不想着我这娘,也得为你的闺女们好好打算打算。切不要再踏入赌场了。这回去了当铺,你就住在当铺里,跟着大师傅好好学,也好好地经营这门生意。”
唐少丞重重地向唐陆氏磕头:“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如今知道错了。儿子这回一定给娘争气。”唐少丞便搬出了当铺,跟几个伙计同食同住,一月也才回来数趟。
白如懿因掌管了唐家大小事务,手上又没银钱,自然是吃力不讨好。平素里唐陆氏亦没少给她脸色。所以唐少丞回来的时候,免不了会嘀咕几句。一来二去的,唐少丞嫌她烦,一月数回渐渐地成了一月一回。
一年后的某天,唐宁慧回家,才进院子,就听见大嫂白如懿凄厉地哭声:“唐少丞,你到底是不是人,家里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你不是不知。你竟然在外头烧钱养戏子……”
唐少丞亦在气头上:“你看你,披头散发的形同一个疯婆子。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再说了,你进门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生,哪一个是带把的。这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我没休你,已经是千好万好了。养个戏子怎么了?若她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我还抬她进唐家做姨奶奶呢。”
白如懿哀哀地哭:“唐少丞,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进你们唐家,吃穿用度哪里有花过你们唐家一分钱。这两年来,我填了多少嫁妆进你们唐家这个无底洞了?我为的是谁,图的是什么?好,如今倒是好,你要抬戏子进唐家做姨奶奶。好,你这就去抬。把休书给我,我回白家便是。”
唐少丞恨道:“好,我这就写。”
屋内传来白如懿呜呜咽咽地哭泣之声。因两人都在卧房内,唐宁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唐陆氏这时在陆大娘的搀扶下进了院子,冷冷地对杵在一旁地唐宁慧道:“站这里看好戏呢!还不过来扶我进去。”
陆大娘“哐当”一声推开了门,唐宁慧扶着唐陆氏进了屋子。
卧室里的地上狼藉满地,茶盏摆设之物都已经碎裂成片了。白如懿见她们进来,用手绢捂着脸,哭得越发响了起来。
唐陆氏喝道:“你们如今也是做父母的人了。这般大喊大叫的是做什么?让人瞧我们唐家闹的笑话还少吗?”
白如懿泪珠子滚滚落下:“娘,你倒是给我评评理。少丞他如今一月归家一次,媳妇我心疼他劳累,从未有过一句半句怨言的。可是如今,如今他竟然在外头养了人……媳妇我……”白如懿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不成语了。
唐陆氏瞪眼道:“你且细细说来。少丞好好地在当铺里头,哪里会养什么外室?”白如懿上前,拉扯着唐少丞。唐少丞挣扎:“你拉着我作什么?越来越像个疯妇了。”
白如懿用了全力,唐少丞竟然挣扎不脱。白如懿指着唐少丞长衫领子处的胭脂道:“娘,你瞧瞧,你瞧瞧……还有脖子上……”白如懿瞧了一眼唐宁慧,道:“四妹妹云英未嫁在,我这个做不便多说。”
唐宁慧脸上一红,知道大嫂这个不便多说里头定是铁证。
唐陆氏瞧了几眼,亦气得眼前发黑,但总归是自己儿子,免不了帮唐少丞开脱:“就算他出去花天酒地了,你也不能说他养了外室。他如今哪里有这个闲钱去养戏子?”
白如懿气苦之极,哭道:“是少丞自己承认的。”唐陆氏抬眼怒视着儿子:“你媳妇说得可是真的。”唐少丞垂着头不搭话。
唐少丞是唐陆氏自己生下来的,如此的表情便说明是真的。唐陆氏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好,我生的好儿子啊……”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唐宁慧赶忙上前扶住唐陆氏软到的身子,唐宁慧对傻愣住了的几人喊道:“快,快派人去请大夫,快!”
陆大娘因事发突然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