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到一旁的矮几上还有几杯没被动过的茶水,便一手捞过一个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会吗?”坂田一藏反问,也坐了起来。
“还以为你是个很严肃的人……”瞥了男人一眼,齐昂小声说。
“不要被表象骗了,齐昂。”男人坐姿端正起来,面色一整,“你可不是来度假的。”
“哦?”青年愣了愣然后苦笑,“我能做什么呢。”
“很多事,譬如说,为自己弄一个合法的身份。”坂田一藏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个偷渡客,想要躲藏一辈子吗?”
齐昂迷茫的看着对方,他以为会有人安排好一切,就像从小时候开始那样,每一个阶段都是被规划好的,如果不算入狱这件意外事件的话。而且就算进了监狱,似乎也有人算好了他的每一步行动,他一直被人牵引着做事,不曾自己主动追求过什么。
“齐公子不会告诉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吧?”漂亮的男人蹙起了眉头。
“高启怅说你会照顾我……”咬了咬下唇,齐昂觉得很为难。
他的确没想过未来该怎么办,最多,就是渴望一切回到常轨,能够平静的活下去。
“我只是负责教导你,可不是当你的仆人。”坂田一藏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语气却冷硬了起来,“如果那位高先生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的话,我绝不会答应让你到这里来。”
“东京是天堂。”临走前,这位恢复了冷酷本色的教父说,“但是有时候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无措的青年只能坐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和室,年轻的心第一次开始思考有关于未来的问题。
起 点
前一天晚上看来正式的谈话却没有影响齐昂第二天以后的生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像一个来东京度假的年轻人,而不是在为将来忧心的无业者,特别是在翻译长谷的伴随下。
坂田这个姓就是一张名片,不管走到哪里,妆容精致的小姐们都会给予看起来不那么时尚的青年良好的服务,兜售名店里价格不菲的服装、鞋,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当然,长谷负责刷卡。
根据尽责的翻译先生的原话,坂田一藏对齐昂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非常的不注意外表,尤其是头发,尽管天生条件优渥,却掩盖不了男性的懒散作风。
这一点齐昂也注意到了,日本这个国家,所有人都化妆,男人也不例外。但是他对于充斥于空气里的各种香味并不喜爱,或者说,非常讨厌。
长达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齐昂一直出没于东京奢华的购物街,无数专业人士对他的外貌指手画脚,在翻译的帮助下告诉他怎么着装、怎样保养。无奈的青年在名贵的真皮椅上如坐针毡,却只能在心里默默不以为然,并安慰自己坂田一藏自己也没怎么注意打扮,至少没有涂脂抹粉,即使五官美得无懈可击。
“那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得知齐昂的想法后,长谷的第一个表情是有些嘲讽的一笑。
青年很想耸耸肩膀表示不屑,却没有立场。
他一直以为坂田会至少安排一些课程或其他什么,反正不是这样挥金如土的过日子。爸爸从小就不赞成对孩子进行太过大方的教育,男孩穷养,是中国人的一个传统,能够培养吃苦耐劳的下一代。因此,虽然家庭环境非常优越,齐昂一直都只能循规蹈矩的升学,考不上好的学校,就去读差的,齐逻不会花钱帮他转校。零花钱也很有限,跟其他同学没有太大差距,所以珍贵的手板车模出现在眼前时,他跟其他孩子一样惊喜非常,那是爸爸所送过的最贵的生日礼物,记忆深刻。
坂田一藏却迥然不同,即使齐昂这两个星期都没见过那个忙碌的男人,透过翻译长谷,他的想法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人要注意外表,保持完美的仪态,拥有良好的品味,不能说话做事都像个穷小子——很不幸,齐昂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至少外表被改造完成之后,坂田一藏终于抽出时间第三次会晤了闷到要长霉的青年,在一间阳光充沛的和室中。
这是一间阳光屋,一半屋顶是玻璃,四面墙壁是镜子,人走进去,满眼明晃晃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齐昂身着所谓走在流行前端的服装,顶着硬被所谓顶尖发型师弄出来的一团鸟巢,急切的想见到坂田,因为他无法再忍受每天只是买东西、刷卡,然后回到住处洗澡睡觉。
依旧身着黑色和服的高大男人走进来时,仔细的打量了青年一番,然后蹙起了眉头。
“很难看。”一分钟之后,他下了论断。
“我也这么觉得。”齐昂无奈的摊开手掌,爬梳了一下满是发蜡的头发,“我拼死反抗才没被他们染得花里胡哨,日本的发型师一点都不尊重人权。”
“他们以为这是我的意思。”男人盘腿坐下,眼带笑意。
“八成以为我过几天要去红牙上班。”齐昂笑起来。
上次见到过的茶艺师非常安静的煮好茶,依旧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这次齐昂很有礼貌的用日语对她说了声“谢谢”,饮茶时也不像上次那样一口喝干,好歹学会了慢慢品尝,即使手势实在不怎么优雅。
“你适合简单的东西,或者因为你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坂田一藏腰挺得笔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也许你说得对。”皱着眉毛想了好半天,齐昂点头表示认同,“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