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醒的优姝,苦笑道:“你回来做什么?优二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方才还拼了性命救我,我也是万万不能舍下她的。”祁白梅露出微笑道:“她做正妻便是,我即便只当你的妾也欢喜。”巫端臣怔怔道:“你真该早些告诉我。”又笑着摇头道:“我指望你什么呢?你那时候就傻乎乎的,做了人,难道能聪明些?”祁白梅微笑道:“我是很傻啊,我姐姐也骂我。”
祁拘幽啐了一口,长叹道:“傻姑娘啊!”她手握了匕首,淡淡扫视了在场宾客一圈,笑道:“今日种种荒唐事,还请诸位多多担待些。我妹子胆小,可万万不能叫她听到城里在传什么关于她的奇闻趣事。”宾客被她神乎其神的术法与武功吓破了胆,闻言只瑟瑟道:“万不会多言。”祁拘幽向我们拱拱手道:“如此我便回祁山了。”
枕壶道:“此番回去,倒不必赶时间,可在路上畅游。”祁拘幽淡笑道:“我这把年纪,还游什么风景?左右都是一个没趣。”她忽走近了枕壶,捏了捏他手上的长剑,道:“兰图这‘九转伏魔阵’我是服了,不过也无妨,我从来都斗不过兰图。但你这年轻人的本事还需多磨练。”那青钢长剑从剑锋出开裂,慢慢碎作了齑粉。枕壶拱手,苦笑道:“方才多谢手下留情。”祁拘幽畅快地笑道:“我倒也不想手下留情,可我怕深鹂来找我麻烦。论麻烦,她可比兰图麻烦多了。”
她又向我犹疑道:“你是白梅的朋友,求你对她留个神罢。她若有什么事,请委人去祁山同我说一声。那孩子吃了亏是不会来告诉我的。”我道:“自然。”末了,她转向嫩嫩,只凝望了一阵,也不对他说话,只喃喃自语道:“真像。”说罢便推开门,郎朗地向外去了。
☆、【章七举烽】01
好好一场婚礼,被祁拘幽这么一闹,搞得不伦不类。新娘子肩膀上中了一匕首,大大一个血窟窿还淌着血,哪里还能拜堂了?我从巫端臣怀里接过优姝,上下点了几处穴,替她仓促止了血。巫端臣犹疑道:“沈夫人……”我打断他道:“还不赶紧叫大夫来?”他忙起身吩咐了,复又回来,轻声向我道:“夫人,优二小姐待我恩重如山,个中分寸我晓得。”我不想理他,只揽了优姝回房里躺着。
大夫拎着药箱匆匆忙忙赶来,替优姝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向我揖手道:“沈夫人,巫夫人的伤口很深,今晚怕会发烧,务必好生将养。”我道:“晓得了。”大夫开了个几张方子,嘱咐优姝按时喝药、吃药。我在床头揽了优姝,却见她脸色潮红,嘴唇微弱地翕阖,凑近了听,便听她喃喃地唤:“阿娘……”心里一阵酸楚,便握了她的手,道:“阿姐在这里。”
枕壶进来同我道:“外头的宾客我都打发了。”我叹了口气,枕壶宽慰道:“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不会出去瞎说。”我道:“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管得着他怎么说?”颇怜爱地望了优姝一眼,道:“好在她是经得住事的,也不畏什么蜚短流长。”枕壶倾身望了优姝一眼,道:“怕是发热了罢?”向外朗声道:“绫织,打一盆冰水来。”
我道:“今儿我就不回去了,你主阵辛苦,回生罚山养一养罢。”枕壶笑道:“当真瞒不过你,师兄那个伏魔阵可把我累惨了。”我莞尔道:“瞒不过我吧?你肚子里的肠子怎么弯,我都晓得。”枕壶深深一揖道:“夫人您可垂怜则个吧。”我笑道:“没正经!”优姝梦里虚弱地咳了一声,我当即便敛了笑容,向枕壶道:“你去歇着罢,这里还有我忙的。”枕壶往外走了两步,忽倚了门道:“嫩嫩和阿泽还在吵,你去哄哄呗?”我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吵?你把他俩给拎过来。”
嫩嫩和优泽打了滚进门来,我怕扰了优姝,低叱道:“站好了。”他俩遂并肩乖乖立在我面前。我放缓了语气,问:“阿泽,谢过嫩嫩没有?”优泽红了眼眶道:“谁稀罕他救?让那人杀了我便是。”嫩嫩争辩道:“谁高兴救你?我是怕小姨难过。”优泽哭道:“你就是讨厌我,我晓得,你不用一再地说。”嫩嫩也哭道:“明明是你先讨厌我,现在反怪起我来了。”优泽道:“你先欺负我。”嫩嫩呜呜道:“你才欺负我。”
我听了要笑,又不想失之轻浮,到底正色道:“怎么回事?谁欺负谁了?谁讨厌谁了?”他俩倒颇有默契地一起“哼”了一声,各自扭过了脸。我柔声道:“你们再这样,我就要伤心死了。”他们又扑上来,一个唤“小姨”,一个唤“阿姐”,好不亲热。我道:“你俩握握手,我就不伤心了。”两孩子动作僵住了。我本料了是嫩嫩先退步,不想竟是优泽。他敷衍地伸出手,握了嫩嫩的手胡乱上下握了握,又扑进我怀里呜呜大哭。嫩嫩犟头犟脑地不看我,小身板在那儿颤颤的,大约也是哭了。
我一面抚摸优泽的背,一面揉嫩嫩的头发,赞叹道:“两个都是乖孩子。”优泽小脑袋搁在我肩头,望着昏迷不醒的优姝,一派天真地道:“二姐怎么睡了?她新郎倌不该陪她一起睡吗?”嫩嫩道:“那新郎倌不是好人,娶了一个,又娶一个。”优泽道:“他先娶的那个是妾,我二姐是妻。这是可以的。”我笑道:“哦哟,阿泽,你以后打算娶几个?”我本是玩笑话,不想优泽很干脆地回答道:“四个。”显然是经过素日的深思熟虑。我拍手笑道:“什么样的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