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带坏了她。公主一人是绝不做荒唐事的。”我捶了拳头往枕壶身上招呼,枕壶任我揍了两拳,方拱手讨饶道:“夫人,宽恕则个罢!”
我又伴他两人喝了几盏酒,心知范可与找枕壶怕有要紧事,便招来沈安乐,上岸去了。临去时枕壶道:“今晚我要吃鲈鱼羹。”我莞尔道:“你自己吩咐下去,我又不会做。”枕壶笑道:“我偏要你去吩咐。”我道:“好,好!我的祖宗,我会吩咐的。”
晚上厨房照我的吩咐,果然做了鲈鱼羹。枕壶进门,我问:“你没留范将军吃饭吗?”枕壶道:“留了,他不肯。”我沉吟道:“也是,他得回去见顺顺了。”环顾一周,不见嫩嫩和优泽的人影,怒问:“那两个小祖宗哪里去了?”门外一小厮颤巍巍进来,行了礼方道:“泽公子吩咐小的告诉您一声,他今晚在外头吃。”我又好气又好笑道:“嫩嫩同他在一处吗?”小厮道:“正是。”
我遂向枕壶道:“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吃。阿泽怕是出去寻他那三房小妾了。”枕壶奇道:“三房小妾?”我便笑着将优泽的雄心壮志讲了。枕壶叹道:“你一不会做饭,二不会唱跳,三不会吟诗作赋。我到底看上你什么呢?”我咯咯笑道:“你自己瞎了眼睛,可怨不得我。”
我俩吃过饭,又并肩在水一般的月色下散了一回步,约好了隔几日上生罚山去摘桂花。晚上掌了灯,笼了纱帐,好生胡天胡地了一阵子,弄得我身娇体软。枕壶揽了我的肩膀道:“你好朋友已经怀了三个月了,你不努力一下?”我懒洋洋道:“是你要好好努力。”枕壶往我脖子里吹气,我痒得不行,讨饶道:“一起努力,一起努力!”
云收雨散,我起身披了外衣,枕壶问:“现在还出去做什么呢?”我道:“总得去看看那两个小祖宗,要是敢野到这个时辰还不回来,我非揭了他们的皮不可。”
小丫鬟替我掌了灯笼,我先到嫩嫩房里一看,空无一人。小丫鬟见我脸色一沉,小心翼翼地问:“泽公子房里也看一看吧?”我没抱什么期望,无可无不可道:“好。”心里已经在琢磨回头怎么罚那两个小混蛋。不想,绕过几条曲廊入了优泽的房,却见他俩乖乖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嫩嫩的小脑袋还倚着优泽的肩膀。窗外深碧色的天上一轮黄澄澄的月亮,月光泡沫般浮游在两孩子脸上,照得两张白面馍馍似的小脸分外鲜嫩可口。
我轻笑一声,替嫩嫩敛了被子,自言自语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优泽在睡梦里喃喃道:“美人……”我轻叱道:“小色鬼!”嫩嫩在边上砸吧砸吧嘴,道:“小姨,我要吃米糕。”我心道,你不如把你阿泽哥哥吃了。嫩嫩又翻了个身,道:“阿娘……”
我轻轻替他们搁下纱帐,掩了门。小丫鬟提着花木灯笼在前头碎步引路,我自伸手去接了灯笼,道:“你去睡吧。”小丫鬟道:“喏。”便躬身退了。我拎着灯笼,在院里踩着月影来回漫游,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回到房里,枕壶在床边搁了蜡烛看书。我上前问:“看什么呢?”枕壶扬了扬手上几页纸,道:“安国、皓国的邸报。”我愣了愣,道:“你看这些做什么?”这两国都是大唐北面的属国,平素也不生事,他们隔了那么远,若当真发生了什么,料来也不关我们的事。枕壶笑道:“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翻了几页,若有所思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笑道:“枕壶公子,你如今一介布衣,却操着皇帝的心。”枕壶苦笑道:“正因为皇帝不操心,我才忍不住操心。”
我怔忡道:“什么?”枕壶卷了纸,扔到一边去,笑道:“没什么。嫩嫩他俩回来了?”我道:“正是呢。好得跟亲哥俩似的,扭麻花般睡到一起去了。”枕壶拊掌道:“这可妙了,小孩子的心思,跟女人一样奇怪。”我上床搂了被子,埋头进去,闷声闷气道:“嫩嫩在梦里喊阿娘呢。”枕壶抚了我的肩,我又轻声道:“我也好想师姐。”
隔了几天,我和枕壶上了生罚山,摘了一篮子桂花,阴干了酿了酒和清露。我留了几瓶给师兄师姐,余的都送出去了。延顺年年吃惯了的,今年却因怀了身子,胃口极差,只抿了一口便吐了好一阵。我忙将小瓷瓶搁到一边,轻柔地拍她的背。
延顺吐干净了,虚弱地向我笑道:“辜负了你一片好意。”我道:“你可别这么想,好好养着,把我干儿子养得白白胖胖。”延顺道:“你怎么晓得是干儿子?没准儿是干女儿。”我道:“干女儿更好。咱们一起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延顺沉吟道:“我还是生个儿子罢,往后你生了女儿,好让他俩结亲。”我道:“那我女儿可有福气了。”延顺道:“还是我们家小子福泽更绵长些。”
话到这里,愈发不成样子了,我俩笑得滚作了一团。延顺忽捂了肚子道:“诶呀,他踢我。”我忙将手盖上去,感觉延顺鼓胀柔软的肚子里微微有动作,极轻地触我的掌心。喜从天降,延顺流泪道:“这是他头一回踢我。”我忙叠声喊:“范将军!范将军!范将军!”范可与不知发生何事,匆匆忙忙赶进来问:“怎么了?”延顺哭道:“他动了!”
我忙让开了,范可与颤巍巍将粗糙的大手掌覆上去,朝圣般等了良久,再茫然道:“他又不动了?”延顺泪眼朦胧地扑哧一笑,道:“你吓到他了。”范可与局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