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壶公子到了。”小侍女通报道。
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向师兄行礼道:“阿昙告退。”师兄哭笑不得,挥挥手叫我走,省得我碍眼;枕壶推门而入,冲我笑了笑。我高声冷哼,扭过脸,蹬蹬瞪跑远了。耳边却仍听到师兄在说:“我刚夸她长大了些,一转眼又孩子气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师兄那一席话搅得我心神不宁;午后,眠香占玉楼的姐姐妹妹们相约聚在花园子里看戏,派小丫头来送了请帖。往日我定是喜不自胜地去了,今日却破天荒回绝了,懒懒地歪在床上唉声叹气。想我素日游纵无俭,如今竟也有安于静谧的时候。
散戏后师姐到我房里来寻我。她一身穿得端庄又妩媚,淡紫色的长裙上绣着丛丛的女郎花,红得熟透了;手里捏一柄孔雀毛扇,衬得脸色红润非常。师姐道:“下午怎么不去看戏?今天唱得蛮有意思。”
我惫懒道:“身子不舒服,不想动。”
师姐将扇子往我脸上一扑,说:“什么不舒服?你这是懒病。嫩嫩下午可一直念叨着你。”
我如今由衷地羡慕嫩嫩,什么都不晓得,傻乎乎的,天真烂漫,多好啊。我不过是听了师兄一席话,心里头便像煮沸的锅似的滚来滚去,一刻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