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如今已是来之不及,大周群群的兵卫已至,狠狠而攻,一时之间,场面凌乱,嘈杂大起,短兵处处相接,尽是杀伐。
城楼上,颜墨白似是累了,仅朝下观望片刻,便已朝伏鬼道:“擒贼先擒王。不必久战。”
伏鬼顿时点头,恭敬应声。
颜墨白朝伏鬼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朝赢征落来,眼见赢征脖子上有条血痕,他神色几不可察一沉,随即踏足过来两步,牵了赢征的手,缓缓朝城楼的石阶下去。
迎面而来的风,肃肃清冷,空气里,略是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如鼻,森然磅礴。
颜墨白牵着赢征一路往前,赢征也破天荒的不曾挣扎,更也不曾发了狂的朝颜墨白问话,仅是满面的伏鬼与压抑,一步步的跟着颜墨白往前,一声未吭。
“怕吗?”
待下得城楼,颜墨白突然问。
他并未垂头朝赢征望来一眼,反而是目光幽远的凝在前方,清清淡淡的问了一声。
赢征眼中略是有些湿润,咬牙坚强的道:“不怕。”
“好孩子。”颜墨白幽幽的回了句,赢征却不曾听入耳里,更也不曾因颜墨白这句破天荒道出的表扬之话而心生释然,反而是浑身越崩越紧,心境越来越沉重压抑,待得片刻后,终归忍不住唤道:“摄政王。”
颜墨白凝在远方的目光颤了两颤,眼底有恍如隔世之色浮动,沉默片刻,“嗯。”
“皇姐呢?”赢征深吸着气,浑身憋着情绪,极轻的问。
只是这话一出,颜墨白仅是牵着他缓缓往前,并未言话。
赢征候了片刻,眼中抑制不住的越发湿润,脱口的嗓音也越发的轻了半许,“今日,齐王与朕说,说皇姐在大英……坠崖了。此事,是否是真?”
尾音一落,颜墨白牵着他突然顿住。
赢征心头被一道道的不详之感填满,酸涩难耐。
两人双双缄默,一言未发。待得许久之后,冷风肃肃里,突然,颜墨白低低的回话,“你皇姐,的确坠崖了。但我对你保证,我日后定会将她找回来。”
赢征蓦地僵住,刹那之间,泪流满面。
大齐宫前之战,紧急而起,也紧急而停。就如前些日子大齐之军对大旭犯边之战一般,速战速决,大周全胜。
齐王被擒了,浑身是伤,瞳孔里迸发着凶兽似的震怒,被伏鬼亲自押解着入了宫门。其余大齐兵卫纷纷解甲投降,匍匐在地的跪成一片,再无恶斗之势。
齐王宫的大殿上,唯剩的几个齐国朝臣跪地,而殿中大部分站定着的,则是大周大军的副将。
主位的龙椅上,赢征与颜墨白并排而坐,双眼红肿,正努力的克制情绪,待得伏鬼将大齐帝王押着跪在殿下,颜墨白沉静幽远的朝他问:“你想他如何?是车裂,还是凌迟?”
赢征红肿的双眼朝满面血色的齐王落去,犹豫许久,低声道:“摄政王,不若将其贬为庶民,永世不让他翻身吧。”
颜墨白面色分毫不变,幽沉如霜的目光朝赢征落来,“你不要他性命?”
赢征深吸了一口气,垂头下来,极是认真的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朕只是不愿当初大旭皇族的悲痛重蹈覆辙。倘若当初大盛能留得朕的父兄一命,母后也不会亡,皇姐也不会坠崖,朕也不会……家破人亡,一切,都不会是如今这般局面。如今同样之事发生在齐王这里,朕也不愿意当初发生在大旭皇族之事,重蹈覆辙。”
颜墨白无声无息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清冷无波的出声,“身为君王,太过仁慈,并非好事。”
赢征苦涩笑笑,“摄政王不也是如此么?”
颜墨白面色极为难得的沉了半许,未回话,只是浑身气场越发冷冽慎人。
待得在场之人皆心生紧张之际,他突然出声,“齐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再加之其野心磅礴,仇恨入骨,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机会东山再起。”说着,目光朝伏鬼落来,“断其双腿,喂其蛊,将他与大齐宫妃皇嗣以及大齐太后一道,贬为庶民。”
伏鬼恭敬点头,差人将齐王拖走。
齐王犹如疯了般大笑起来,挑着嗓子开始怒骂,那些骂人之词极是逆耳犯上,惹得在场之人越是紧了心神,生怕皇位上的颜墨白会突然发怒。
然而最终,颜墨白终归是未发怒,只待齐王被拖走之后,他便将赢征交由许儒亦,而后领着伏鬼独自出殿。
偌大的齐国,就这么被短暂的攻克,一时之间,各地流言纷纷窜走,只道是颜墨白战无不胜,英猛无敌,乃千年难遇的枭雄与战神。
这些传言皆被添油加醋的传着,使得天下之人皆为之震撼,对颜墨白之名也是如雷贯耳,敬畏有加。
因着连续多日的赶路,此番终于闲了下来,伏鬼以调养身子为由,劝颜墨白在大齐宫中稍稍住些日子,待得身子大好之后再离开大齐也不迟。
颜墨白并未拒绝,仅朝伏鬼问,“大旭京都窝藏的那五千大齐细作……”
伏鬼垂头下来,恭道:“已有飞鸽传书而来,藏在大旭的五千大齐细作已主动而降。”
是吗?
颜墨白最后剩得的顾虑也全然消却,整个人也彻底的放松下来,只是如今无所事事,心中也开始空荡,便像是乍然间失了方向。
他开始亲自教赢征写字,只是更多的时候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凝着赢征,在他身上努力的寻找着凤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