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翻了几页。这个同志,是一个斯文的人,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无论说话做事,他都要作好充分准备,都是慢条斯理的,话语一字一顿从嘴里吐出,性急的人等他一句话,要等出心脏病来。
贾文说:“这个事,情况就是这样。当今,哪一个地方不是大处开花,煤矿呀,金矿呀,铜矿呀,铁矿呀只要是资源,就要把它掏出来,谁还着眼未来,从上到下,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全国这么个形势,我们独树一帜,停了金矿,有价值吗?”贾文含糊其辞,褒贬不明,偏向不明,他说话就这么有水平,他知道镇委书记与镇长对金矿的态度不同,旗帜不鲜明,意见含糊不清是最明智的。
贾文看了看大家,赵爽板着一副黑面孔,魏成明正睨着他,明道林瞪着眼睛对他笑着。贾文意识到他的话并没合大家的口味,他尴尬的笑了笑,咳了两声,接着说:“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到底怎么办,还是书记、镇长说了算。”
几个人笑了起来。莫怀德带着不满的口吻说:“贾书记,你前面的话很对,后面的话就不对了。我与赵书记说了算,还要你们这一班人干什么呢?我们是一个团体,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团体中的一员,我们这个团体是党的一级政府,代表的是党与人民的利益。太湖不是我莫怀德个人的,也不是赵爽书记个人的,是大家的,是所有太湖人民的。”莫怀德的话是婉转的对赵爽的批评,他见赵爽的脸色不容乐观,他还是接着说,“魏书记说得对,金矿的开采,对太湖镇经济发展起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太湖镇的经济能有今天这个程度,云山金矿确实功不可没。我作为一镇之长,考虑的就是经济发展,考虑的就是人民富裕!希望赵书记能理解我,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苦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我这个镇看。”
明道林摸了一把眼睛,他大概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熬了夜,他的眼睛红红的,眼角粘满眼屎,明道林抹着眼屎,把它捏成一团,转身,用食指把它弹在地上。明道林今天发言很简单,他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有什么说的,不开金矿,我们太湖就是一团死水了!”
习柏林是魏成明的支持者,他坚决支持金矿开采,习柏林最后说:“总是说金矿的危害,金矿的危害,真是杞人忧天。金矿不只我们太湖有,也不只云山村有,中国之大,金矿成千上万,哪个地方像我们太湖镇犹豫不决!云山人民明确签字支持,太湖人民也没谁说三道四!我们太湖镇,到底是某个别人说了算,还是太湖十万大众说了算!”
“谁说一个人说了算!我说过吗?”赵爽听了习柏林刺耳的发言,很不高兴,他反问习柏林道。习柏林理屈词穷,他抽出一支烟,没敢正视赵爽的目光。赵爽深情的看了看大家,果断的说:“我不同意大家的意见。第一,我们是太湖镇领导,应该关心群众的疾苦。我们不是说过吗,群众想做的事我们就做,群众反对做的事我们坚决不能做!云山村民真的拥护金矿吗,你们调查过没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调查,所说的话就苍白无力。第二,众所周知,云山金矿严重破坏了森林资源,他们上交的钱,远远比不了被他们损害的森林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破坏环境的价值。提炼金子的氰化钾是什么东西,真对人体无害吗!出了问题,谁能负责!我们哪一个人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哪一个人能承担?”赵爽站了起来,看了看大家,目光落在习柏林的身上,大声的说,“谁都承担不起!谁有胆量签字画押!”
赵爽说完,坐了下去,他抽了烟,靠着椅背。一时,大家默不作声,会议室里充满严肃的气氛,大家都感到会场上的压抑。过了几分钟,莫怀德对赵爽强撑着笑脸说:“赵书记,我说两句吧。”
赵爽没有做声,他看了看烧了半截的香烟,弹了弹烟灰。
莫与德说:“习副镇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金矿不是我们太湖一个镇开采,全市像我们这样的金矿就有几个,他们能开,我们怎么就不能开呢?把所有的东西都追究于金矿,那是不是太牵强附会了。”莫怀德强撑着笑脸,“赵书记,我是太湖镇的镇长,请你能理解我这个当镇长的苦衷,太湖没钱是我的责任,财政上不去是我的责任,经济建设跟不上是我的责任,太湖没几个亮点是我的责任。金矿的开采,能给我们太湖带来不菲经济收入,能使我们太湖经济从根本上保持稳定上升,这是众所周知的。太湖的正常工作要钱才能稳定运转,到上面要钱难,即使要到一些,我们不是弃块皮就是丢块肉。太湖镇这一大摊子,用什么来支撑。赵书记!办公费不要不得,车旅费不要不行,招待费不要不行,领导福利不要不行所有的一切都得用钱。没钱,我们太湖镇的领导怎么看我们,大家也要生活,父母要赡养,孩子要读书。说句实在话,我莫怀德把私人的利益是放在了一边,没有自私自利的想法,我同意金矿的开采,完全是为了太湖镇不能乱套!是替太湖镇政府负责。讨债的跟在我的屁股后不放,我是躲都躲不了。赵书记,云山村民没有意见,我们党委只这几个人,也支持金矿开采,我提议,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