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薄且韧,在出鞘的那一瞬间,便在阳光下不住地发颤。剑身缠得极快,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在空中布了数条银线,慎以澜凝神细听,又似乎听见从远方传来轻灵的流水声。
原随云仍旧坐在床上,他不用看,也知道慎以澜在屋外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慎以澜听见,“这把剑是我偶然得来的,名为饮月剑,和这本剑法配着,很适合。”
慎以澜‘切’了一声,嘟囔着:“什么偶然,肯定又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原随云无奈,“既然是给你随身配着的,怎么可能会用野路子的东西,岂不是要让你平白多些仇家。”
慎以澜听出了别的意思,面上却仍是不信,她将剑鞘一扔,剑反手背于身后,打开了剑谱的扉页。
慎以澜向来是把自学的好手,她入了神隐山庄的门,就没人教她过一招半式,全都是别人扔了本心法秘笈让她自个儿研究。难得让不阴不阳教一次,就教得走火入魔了,此后更是对他人的好意敬谢不敏。原随云虽说教她武功,但他自个儿还要在床上躺个个把月,她也就打算自己照着剑谱练,实在不行了再去找他问几句。
不过听原随云把这剑法贬得一文不值,她也实在怀疑原随云有没有练过这剑法。
慎以澜不再多想,一心一意地,对照着剑谱练剑。
初秋的阳光正好,少女穿着干练的短打,身姿轻灵,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原府的下人是极少看到这样的场面的。虽然原随云习武,丁枫也是习武之人,可他们从不在府内练武,多数是在无争山庄或是郊外密林中。有人在府内练武这是头一次,有姑娘在府内练武更是头一次,慎以澜虽平日总对原随云恶语相向,少有好脸色,可她练剑时却是十分专注。认真做事的人总是好看的,而长得本就好看的少女认真起来,便更加夺目了。
下人们在院子里布了一壶茶,在屋内也换了一壶新茶。
姑娘在院子里练武,而公子……公子在屋内养伤,其实只要宽容点,还是能觉得这对搭配养眼的。
反正除了丁枫以外,原府的下人都看得出原随云强留慎以澜在府内的意图,也都是乐见其成的。
而丁枫……丁枫正不欲见其成地走进了院落。
慎以澜眼角瞥见一道穿着鹅黄长袍的挺拔人影走进了院落,她立马停住了手,将剑背在身后,正面对着丁枫,装作无事一般地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她既没和丁枫打招呼,又没让丁枫看到她在练剑。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丁枫知道她在和原随云学武。
总有那么几分……向恶势力低头了的意味。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丁枫冷哼一声,踏进了屋子。
慎以澜见丁枫‘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眯了眯眼,忽然生出要为江湖做卧底的豪迈之情来,‘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门口,蹲下来偷听。
下人们见了此景,也只能目不斜视地低头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屋内的人皆是内力深厚之人,自然听出了慎以澜的动静。丁枫的眉头跳了跳,弯腰在原随云耳边说了几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慎以澜便什么也听不清。
他絮叨了一会,慎以澜才听到原随云的声音,“由他们去吧。”
丁枫不解,“公子真不担心?”
原随云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一点感情,“意料之中。”
慎以澜听得云里雾里,又听见丁枫的脚步声,急忙跑到院子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待丁枫开了门后,她又想起不能让丁枫看见她手里的剑,忙转过身,正面对着丁枫,却不再装作看风景。
她狠狠白了丁枫一眼,‘哼’了一声。
丁枫一脸莫名,甩了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慎以澜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一蹦一跳地进了原随云的房间。
她将剑放在桌上,一副渴坏了的模样,急忙取了个杯子,倒上满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随云仍是坐在床上,挑眉:“院子里也有茶水。”
慎以澜一拍桌子,“怎么了,喝你点水都不行了?”
原随云耸肩,“喝水可以,问问题不行。”
慎以澜气结。
过了一会,慎以澜旁敲侧击道:“刚才丁少侠很生气啊。”
原随云微笑,“他看见你总是会生气的。”
“哦,那你还要留我在原府里。”
“他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慎以澜皱了皱眉,又倒了杯茶水。这回便不是一饮而尽了,她轻轻转着茶杯,杯口在唇边慢慢摩挲,又道:“虽然我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好歹我在你的府上练武,我希望你们的脾气都能好一些,不要随便生气。火气太大,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原随云见慎以澜绞尽脑汁就想问出他们二人的谈话,也不由笑了,他不欲回答,只道:“我没有生气。”
慎以澜见他死活不接茬,一不耐烦便脱口而出:“我要生气了。”
原随云‘哦?’了一声,探出头去,“慎姑娘为什么要生气?”
慎以澜咬牙切齿,“有人在我面前装傻,故意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还不让我问,我当然要生气了。”
“方才你的剑掉了五次,再去练一会吧。”原随云将床帐放了下来,又慢慢躺了下去,侧着身子,背向着外,道:“无争山庄的事而已,和你无关,和你认识的人无关,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