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到尾就没注意到楚留香在使眼色,他摆了摆手,直爽道:“别说了,我昨天喝酒喝到一半,慎以澜突然跑了进来,我还以为是梁芷秋,吓……咳咳,气得我当时就把酒给洒了。咦,老臭虫,你没见到她么,我给她指了方向的啊,她没道理不去找你。”
楚留香差点背过气去,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胡铁花一眼,怒道:“原来是你给她指的方向!她告诉你她要去哪了吗,你怎么就往我住的方向指了?”
胡铁花听得一头雾水,“她没说啊,她就说她要去找麻烦,这最麻烦的人不就是你吗……”
“……这天底下最能惹麻烦的人是你吧……”
原随云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书页,耳边回响着丁枫告诉他的‘慎以澜要嫁给楚留香’,又想到昨天半夜慎以澜还跑去了楚留香住的庭院里,他越想越生气,却也越想越迷茫。
他实在是猜不透慎以澜的想法。
原随云微微偏着头,没人看得见他的神色,也无人看得见他越来越沉的脸色。他手中的书页已然发皱,这折痕是如何也平复不了的,就如有的想法一旦产生,若是不去实现它,就会成为心上的一根刺,久久难以忘怀。
丁枫忽然出声打断了屋中二人越来越跑题的争吵,他问楚留香:“昨夜慎姑娘去了香帅的庭院,后来呢?”
楚留香这才回过神来。
他似乎因为在别人家中争吵而觉得尴尬,但他又看了一眼原随云,那目光里是若有若无的揶揄,他道:“后来啊,后来我就给慎姑娘指了正确的路。”
原随云:……???
楚留香抱怨着:“我昨夜是真睡不好,好不容易快睡着了,慎姑娘又闯了进来。她大概是不认路,又被老酒鬼指错了路,就跑到我这边来了。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信,认定了那里是原兄的房间,还认定了是我半夜跑到原兄的屋子里偷东西,咦,难道你们昨夜都没有听到声音吗?”
慎以澜不是去找楚留香的?反而……是来找他的?
原随云已经完全恍惚了,他仿佛前一刻还被慎以澜亲手推下悬崖,下一刻却发现自己似乎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实在忍不住出声问:“楚兄到底要说什么?还请说明白些。”
楚留香笑了笑。
丁枫却忍不住淌汗。
楚留香道:“昨夜慎姑娘似乎找原兄有事,但她不认路,闯到了我这。后来我带她来了这里,原兄昨夜……没见到慎姑娘么?”
原随云迟疑片刻,他摸了摸额头,想掩住自己脸上的懊恼。他昨夜未离开庭院,可他一个晚上都待在屋里的密室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更没有见到慎以澜。他沉声问:“丁枫,昨夜发生了什么?”
丁枫心道不好,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硬着头皮答:“昨夜……昨天深夜慎姑娘要翻墙进来,属下担心惊扰了公子,便拦住了……而且慎姑娘这么一闹,腿伤也更严重了,属下就先送她回去,今日正要禀报此事……”
楚留香无语地看着丁枫,又倍是同情地看了眼原随云。
好不容易送走了南宫灵,好不容易把姑娘送到了院子门口,然后,姑娘被护卫给赶回去了。
楚留香有点庆幸自己从来都不请护卫。
原随云神色复杂,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是该训斥丁枫还是说些别的,他难得显露出一丝慌张,只是干巴巴地道:“这样么……我今天,嗯……楚兄,离开太平门的梁家子弟的名簿已经到了,我想也许能从里头,嗯不是……你且看看吧?”
丁枫一脸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原随云,楚留香听了半天才听懂原随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胡铁花看着原随云,瞪大了眼睛。
原少庄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怎么才发现原随云和慎以澜之间……似乎有点什么???
他胡铁花,难道不是这世上第二聪明的人吗?
愉悦不一定能使人做事的效率加快。
相反,原随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忍不住去想慎以澜为何要来找他,忍不住去想慎以澜想说些什么,也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去找慎以澜的话,他又该说些什么。他的速度本就要比别人慢些,这样一来便更慢了,待他‘看’完一本后,楚留香和胡铁花已经看完了剩下的几本。
楚留香和胡铁花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也没刻意去说破。
他们找到了五个名字,五个名气最大、最有可能被梁家追杀着、而且到现在也下落不明的梁家子弟,也与那位捕快的年龄相当、或者有可能是其父辈的人。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从这五人中找到那名捕快,确认这是梁家自导自演的陷阱,洗清胡铁花的冤屈。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梁慕秋的死的确只是个陷阱的基础上,一旦原随云猜错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付了。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用心去做这件事,因为这也是他们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了。
胡铁花伸了个懒腰,看见窗外夜色已沉,调侃道:“天黑了,慎姑娘是不是又要到处瞎跑了。”
原随云猛地被呛到,忍不住咳了咳。
楚留香会意,笑道:“多谢原兄的鼎力相助,今日麻烦了原兄一天,原兄有什么要紧事就去吧,我和老酒鬼先回去了。”
原随云大约是因为被呛到而脸红,也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