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诧异起来,顺着看过去,心里靠了一声:太有范儿了,太有味儿了,太帅了,太酷了——他们的大队长。
那天刚好是周末,其实对于麒麟大部分的队员来说周不周末的都没太多分别,只是偶尔他们的大队长周末会回一次在军部的家。严大队长正在家被老婆指使着干活,心中无聊透顶,忽然想到今天孩儿们出门办事,老子不如去壮个行。于是理直气壮地大手一挥,也不顾夫人卓琳的怒视,左牵黄,右擎苍,派头十足地出门去也。
只见严正大队长手牵一只黑背大狗,肩上停了一只鹰,行云流水似的踱来,周源啪的一个立正靠步,给严正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严正于是笑笑,抬手回礼,动作刚柔相济,既不绷着又不失庄重,肩上那只鹰受到震动,跳起来飞了半个弧,又重新落回去。陆臻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队长的风姿,照样还是被迷得七荤八素,至于周源,那就更是别说了,眼睛都直了,只有夏明朗见多不怪,摊开手掌哄破军坐下去。
周源结结巴巴地指着黑背问道:“这狗,这狗,叫啥名?”
“破军。”严正微笑道,顺便指着那只鹰说道,“他叫七杀。”
陆臻顺势瞧向夏明朗,用口型道:这个是贪狼。
没想到居然让夏明朗一错眼瞄着了,夏队长读口型是经过专业培训的,马上笑眯眯地甩了他一句:那你就是廉贞!
陆臻一开始没看清,等反应过来,耳朵尖儿上透出一点红。
严正对周源鼓励几句,夏明朗恭维说小破又帅了嫂子的饭就是养人,严正感慨说你嫂子明天又要出差了,夏明朗一怔。严正与夏明朗又寒暄几句,方带着七杀破军施施然离开,周源瞧着那清矍的背影,眼神景仰。陆臻叹气:“还是咱们大队长镇得住啊。要说啊,那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破军可真帅呐……”
夏明朗正盯着严正消失的方向,忽然特凄惨地蹦出俩字儿:“发财!”他马上冲回车里用车载电台与基地联络:“快点,帮我带个话给小侯爷,就说破军明天去基地,让发财躲远点。”
陆臻望天,忽然想起上回严夫人出门开会,破军无奈莅临麒麟基地纵横操场所向无敌时,可怜的发财那风中零乱的样子,顿时心中掬了一把同情泪。
周源把对严正大队长的仰慕之情恩泽了一点到夏明朗身上,瞬间态度大好。一行车队开出基地,就直奔演习场而去。严正在军区通报了一个纵深好几百公里的山地平原区,打算在这里好好地玩一下猫鼠游戏,检测复杂地形和复杂干扰情况下的探测问题。
于是劳心碌苦,整整八天。
八天后,当陆臻灰头土脸地回到基地看了日历才发现他犯了一个毁灭性的错误,忽略了一个要人命的大问题,连忙把手机插好虔诚充电,心中只盼着自家的女王大人可以饶过他这一无心之过。房间里的地主正在斗得欢,陆臻脑子里累得嗡嗡的,揣着手机去楼下花坛里吹风兼组织赔罪语言。
8天,摩托化加强行军跑了接近三千公里,另外还得动脑子,另外还得啃树皮,另外还得……哦,算了,陆臻躺在草地上仰望了一下浩瀚星空,忽然觉得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还是不要去回想那么不美好的事比较好。总而言之他现在的感觉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打散过,酸、软,所以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靠着。
这个秋天最后一朵玫瑰已经快开败了,依稀记得他走的时候那还是位含羞带怯的二八娇娘,现如今……唉,怎么说呢,一朵花最美丽开放的岁月,懂得欣赏她的人却不在她身边,这是多么让人唏嘘的一件事啊。陆臻摘了几瓣花塞到嘴里嚼,玫瑰的味道酸辛而涩,却有浓郁的香气,是很特别的体验,像某种难以言明的心事。
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夏明朗把最后一个参数算出来存盘备份之后,忍不住在电脑桌前跳了几下。他娘的,这些日子他捧着一个电脑终端在各种密闭空间里窝了好几天,全身的骨头缝都长合到了一起,动的时候能听到咔咔的响。显示屏上画出一条光碟拷录的进度带,夏明朗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站到窗边去抽。
对面的花坛里躺了个人,手里头抱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发短消息,映得一张脸鬼气森森的。夏明朗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陆臻,整个基地里从头往下数,只有一个半文艺人,严队算半个,陆臻是个整的。不过严队的人文情结偏豪放派,讲究的是大江东去浪淘尽,不像陆臻,没事爱整个醉卧花荫夜黄昏什么的。
夏明朗看了一会儿,嘴角浮出一丝诡笑,无聊啊无聊……这狗屁演习真是整得他筋酸骨软,大脑过度兴奋,嘴里淡出个鸟来,看来有空得去问问严队,一年340天坐在办公室里是什么滋味?估计那滋味也不好受,要不然怎么一听说有大兵团演习眼睛里就能放光呢?夏明朗把拷好的光碟用密封条封好锁进档案柜里,心里思忖着他可千万不能老,老了就没得玩儿了!
陆臻按完一条短消息,抬头看到对面办公楼里那盏灯已经熄了,随手把手机扔在身旁的草地上,合上了眼。
夏明朗绕了个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身后去,夏大人摸哨的功夫整个基地里能拔头筹,连个苍蝇都惊不起,更别说现在已经累得像滩泥似的陆小臻。夏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