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
陆小美理解舅妈的难处,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导表妹,于是问:“你挣钱了想做什么?”
表妹摇头:“就是想要零花钱。”
“要不你换个打工的地方,老板和你妈妈不认识的?”
表妹不再说话,拿着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过了会儿,她拉陆小美坐下,眼泪汪汪地开口道:“我跟你说实话,你别和我妈说啊。”
陆小美不明所以地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表妹很漂亮,按理说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在班级也应该是处在最受欢迎的那个圈子里的。可是,表妹却被排挤了。因为她家没钱,而她家穷体现在表妹完全没有零花钱这一点上。小城的高中没有校服,大家家里的经济状况从穿着打扮、吃穿用度上得以一览无余。
“所以我想要零花钱,也许情况会好点。”表妹说。
陆小美摇头:“这没法从根本上解决。”
但她虽然这么说,却也无可奈何。
连安是个土豪荟萃的地方,真正意义上的又土又豪,人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见利忘义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做生意讲究的从来不是课本上的诚信经营,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投机取巧。
并且,在连安,成功从来不体现在学业上。
逃学做生意富甲一方的人有之,卖假药开黑心诊所腰缠万贯的人有之,十几岁就退学嫁人当富婆的有之。这种思想代代相传,就是现在,学校里也是攀比严重,小圈子林立,校园暴力事件大家是见怪不怪了,无论是冷暴力还是直接动手。
“被排挤是种什么感觉?你在学校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真的是细化到了一分一秒的程度。”表妹对陆小美说。
陆小美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自己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表妹有自己的零花钱是没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她家的经济状况就足够同学们嘲笑排挤的了,而陆小美也担心表妹对钱过于看重,会陷入循环往复的境地。可是,以她对表妹爸妈的了解,这也确实如表妹所说,是讲了没用,只会被臭骂一顿的状况。
表妹又哭了起来:“你真的不要说啊,我妈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那你还要在咖啡馆打工吗?”
“不要了,都没钱。”
“那不就是了,反正你也不在这打工了,换家店你妈又不知道。”
“可是,会有要我的吗?”表妹抬头,鼻子都哭红了,“现在暑期工可难找了,我们店每天都有人过来问。”
“试试呗,没有就算了。”
于是第二天陆小美就陪着表妹进各种店里问有没要人的,全部都被拒绝了。两个人连着几天出去问,后来有一家汉堡店说会打电话叫去面试。
面试那天是周六,表妹忐忑地排着队,一起面试的有六七个人,而他们只要一个。在等的期间陆小美无聊地出去转转,街上人来人往,暑假的时候年轻人都在外闲晃,步行街上每家店生意都很好,除了那家旧书店。
隔着马路,陆小美看见纪罗洋抱着扫把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陆小美以为他要自己帮什么忙。
而纪罗洋说:“没什么,就是看你一个人在那。”
“我陪表妹来面试,她想找个兼职。”陆小美回头看了看,那边表妹已经出来了,见自家姐姐在马路这头,便趁着没有车直接穿过马路跑了过来。
陆小美看得心惊,还没来得及说她两句,一旁的纪罗洋却是问道:“你面试过了吗?”
“没有。”表妹看上去沮丧极了,“没有人要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哦,”纪罗洋不知在盘算什么,他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他们给多少钱?”
“一个小时8元。”
“那我给你6元每小时,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这样的话一天是48元,凑个整数好了,一天50元怎么样?”
“好低啊,”陆小美说。
表妹却非常惊喜地点了头:“好啊好啊。”
陆小美后来想说,其实只要有钱挣,表妹应该都会答应。
“那明天来上班,穿得好看点。”他拿出合同递给表妹。
陆小美却还是想问个清楚:“你这店都没什么人来,无论是卖书还是买书,你一个人就足够了,还雇店员做什么?”
纪罗洋眨了眨眼:“她很漂亮,当个花瓶也不错,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沈路家
这天回去,表妹非常高兴,她翻着柜子找明天上班穿的衣服。而陆小美已经在电脑前坐了好久了。
她在写论文之余,也分心想了想表妹的情况。
很多人会说,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就行。可是陆小美不这么认为。
我们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讨好别人身上。独来独往埋头学习,也许成绩会提高,会有一个那些热衷排挤他人的人所可望而不可及的未来。
可怎么说呢,影响一个人一生的性情品格,却在消极应对里变得不那么美好。
青春期是那么重要的塑造人格的时期,几乎决定了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开朗的或是阴郁的,乐观的或是悲观的。她将带着这一段经历去走剩下的路,会受当时的心态影响面对未来的事。这是相当重要的,不能仅仅因为学业成绩而刻意忽视。
何况,表妹的成绩也实在糟糕,她的分数只够上如今这所学校。而她自己都不喜欢念书,陆小美怎么着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