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魏玄枢费尽心思炸山,却反给他创造了机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他就心情愉悦起来,自顾自哼起了一支小曲,谨慎而敏捷地在沙丘与岩壁间穿梭。
萧熠的魂魄在日光下太过虚弱,进入绛灵珠后,周身被灵珠中澎湃的灵气温养,神魂骤然一凛——怎么能就这样去死?十日又如何?无人在意又如何?即便独自一人,他也要杀回去,重夺神君之位!
平心静气,他开始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起过往所看过的浩繁经卷,试图找出一个解开束缚的方法。
过了午时,烈日渐渐西斜,一道腥风扑面,夹裹着沙粒打在脸上,宫饮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笑了笑,停下脚步,俯身自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
四下里静寂无声,忽然连风都停了,万里黄沙无边无际,世间一切仿若静止,日光毫无遮挡,照彻每一寸土地。
宫饮泓敏锐的目光在沙丘上来回逡巡,左腿弯曲,右脚前掌着地,弓起背脊,攥紧了匕首。沙脊之上,y-in阳两侧悄然无息,每一粒沙都稳若磐石。
忽然之间,y-in面某处沙纹微微一动,一条线快如流星地飞闪过去,仿佛有鱼自沙底游过。宫饮泓猛地回头,身后骤然间狂沙飞扬,飞沙走石间,一条三人粗的巨大黑尾腾空而起,宛如一株古藤,劈头向他砸来!
宫饮泓吹了个口哨,一跃而起,飞速倒退,匕首寒光在掌心一旋,蓦地向身后c-h-a去,骤然间寒光暴涨三尺,幻化出一柄青麟古刀,仿佛背后长眼,一刀戳向不知何时已自沙中探出头来的巨蛇幽绿的眼睛。
巨蟒飞速支起身子,巨尾一摆,与古刀撞在一起,宫饮泓一脚踏在布满鳞甲的蛇皮之上,赶在它卷住自己前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了沙丘上,小如蝼蚁,抬首与五层楼高的巨蟒对峙。
巨蟒吐了吐蛇信,宫饮泓舔了舔虎牙,嗜血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兴奋的眼中都写着一句话——哗,好丰盛的晚餐!
电光火石间,巨蟒蓦地俯首猛冲而来,宫饮泓雀跃地转起掌心匕首,瞅准蟒头低至身前,当下化作巨刃,照头劈去,人亦飞跃而起,巨蟒一个翻身,灵巧地躲过一刀,蛇首骤然飞速升高,蟒口仰天大张,獠牙闪着寒光,追逐着空中下落的人影。
宫饮泓双手一翻,将匕鞘与刀柄反接在一起,咬破指尖,双指在正中一点,血光暴涨,手中匕首骤然化作一把双头巨刃,刀身薄如蝉翼,寒芒如雪。
就在刹那之间,他已连人带刀坠入蟒口之中,巨刃在蟒蛇咧开的口角卡了一瞬,剧痛间蟒蛇嚎叫着整个弹起,宫饮泓一咬牙,忍着裹住自己的蛇信和黏腻的蛇涎,死死拽着双头刃往下猛坠,霎时虎口破裂,满手血痕。
只见寒光一闪,极细的一线银光飞速循着巨蟒痛苦中疯狂摆动的身躯自蛇首拉到了蛇尾。
待蟒身瘫软,鳞甲翻动,宫饮泓浑身浴血地从被生生剖开两半的蛇身中钻了出来,啐了口血,“嘶嘶”地抬手看了眼血r_ou_模糊的掌心,靠着蛇身往沙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喘息。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眉飞色舞地拍了拍自己的战利品,随手掰下块蛇鳞,自那残躯中舀了勺蛇血,痛快地仰头喝了下去。
一股热意自丹田升起,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已油尽灯枯的灵力极快地恢复起来,宫饮泓自觉今日运气极好,快意地抬手一抹嘴,还想再来一勺,就见萧熠不知何时已自绛灵珠中脱身而出,远远飘在黄沙之上。
落日之下一道悄无声息,若有似无的白影,远远看去有点吓人。
宫饮泓笑吟吟地冲他一招手:“神君大人,新鲜的蛇血,来一碗吗?”
萧熠紧皱着眉头,几乎要被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肮脏尸身溃烂的气息熏晕过去——方才他就是在宫饮泓往蟒蛇巨臭无比的口中跳时用尽全力挣脱出来的,忍着恶心勉强开口,只说了三个字:“绛灵珠。”
宫饮泓愣了一瞬,低头一看,果然被他戴在颈间的绛灵珠绛纱已被血染做殷红,一滴滴的血珠正自高洁的灵珠下方坠下。
宫饮泓有些心虚,举着不断滴血的灵珠,低头找了半晌,都没能在满是血污的身上找到一处干净的布,只得挠挠头,笑道:“绛灵珠不是凡物,岂是凡血可污的?神君放心,过几日自然就没了。”说着仿佛为了加强可信度,还用力冲他点了点头。
“……”萧熠暗暗磨牙,可恨又可笑——这个疯子,等自己挣脱束缚,定不会放过他。
宫饮泓又喝了几碗蛇血,意犹未尽地砸着嘴,拿出匕首,一刀搁下了蛇信,又取出元丹和蛇胆,再选了蛇身上极块最嫩最软的r_ou_,在其他妖兽没被腥味引来之前迅速逃之夭夭。
在日落时分,他终于找到了个风化而成的红岩洞,砌了个沙坑,烧着荆棘生起一堆火,拿匕首戳着蛇r_ou_,竟做起了烧烤。
萧熠尽可能远地坐在y-in影里,抬眸看了眼自顾自哼着歌,无比惬意的宫饮泓,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光芒中他嘴角上扬,眉眼含笑,好像每时每刻都万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