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将先前的郁结都解了,直至笑得要岔气了才停了下来,继续道:“她往日里的做派,说是被送去庄子养着,可到那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子谁又知道呢。”
方言苇不稀罕听这些事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今日特地去瞧了沈九,沈九虽然受了惊吓,可身子却无大碍,甚至也没瞧出伤心模样。想来那孩子还好端端的装在她的肚子中,根本没有被这动乱弄得小产。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思。再说这事情原本是十拿九稳的,早让秦眉暗中联系了蔺王去安排。可这倒好,原本就是为了将功折罪去计谋的事情也功亏一篑了。
方言苇又喊人去打探秦眉那的动静,谁知被告知那秦眉早告了两日的假。她顿时心中颓然一片,只怕这事情……已经让那人对自己生出诸多怨怼了。方言苇想着这些,不禁出了神,她握着拳头,攥紧了袖口,将那布料在手中碾磨。让许氏接连着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带着茫然的的眼神问道:“娘?什么事?”
许氏略生出两分不满,睨了她一眼道:“发什么愣,我问你今个去看沈家那小姐怎么样了?”
方言苇垂下眼矜持的笑了下,“没什么,她那挺好的。昨日的事情也多亏了四叔,沈夫人留了我在那用饭,午后又陪了沈九一会。”
许氏见方言苇肯去交际这些,心中满意,不禁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将那握紧着的拳头舒展开,抚摸着柔嫩的掌心道:“好女儿,你肯这样做才最好。这捐银子的事情原就是你出的法子,却不知道这会倒是没占到多大好处。你爹昨个发了好大的火,这事娘都替你兜着,决计不会让你爹晓得。”
方言苇介怀自己的出身,原想着用这捐献米粮救济难民的事情能让自己父亲在沈大人面前露脸,也能沾上这事的功劳。却没想到这功劳都是在老太爷底下的,而那方延禄,竟然又是最后独抢了一份功劳。这到头来,二房捐出的那些银两倒是反倒不显眼了。
方言苇难得放软了姿态,凑过去挨着许氏坐着道:“娘放心吧,这事情我晓得的。我下午听沈夫人的意思,沈大人年底之前就能回京了。我估摸着有了昨个赈济难民的事,恐怕不用到年底他们一家子就能回京了。”
许氏不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情,只知道听方治思说过这沈大人原本就是根基深厚的世家出身,在这碧城做官不过外放了熬资历的,等到了时候总归是要回京的。这样一听,唏嘘着道:“倒是真跟你爹说得一样。”
许氏转念又想起了一事,说道:“等过会雨势小了些,你过去枕云院一趟。”
方言苇皱了皱眉,她素来是不喜欢被人安排,“去那做什么?”其实今日在沈家的陪了一日也有些倦了,能不去费那功夫就实在不想动弹。
“那还有个昨日是同沈家小姐一道的,总不好叫人说你只惦记着外头姐妹,反倒忘了自己的。”许氏皱了皱眉说道,又想起今个早上老太太回她的这话,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隐隐刺痛。想着这老太爷怕没多少活头了,只等他双腿一蹬,她就要将分家的事情提出来了,好过这叔伯妯娌同住在一道浑身不自在。
“四妹?”方言苇知道这不会是许氏自己个觉悟了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老太太那发话了?”
许氏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可不是。以往倒没看怎么疼,现如今倒真是成了宝贝疙瘩又不得旁人半点亏待了。”她心中不满,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方言苇站起身,转过朝着半掩着的窗户看了眼,“这会雨小了,我这就过去。”她走了几步,又侧过身对着许氏道:“娘,过几日大房入嗣晚间是不是还要留客用晚饭的?”
许氏这头,虽说这事情都是大房的在张罗,可到底拜帖什么都是让她发出去的。“是啊,办了十余桌酒席,请的都是亲近的。”
方言苇抿嘴一笑,眉眼带着别样温柔的风情,道:“那给四妹妹准备新衣裳了吗?还有钗环鞋袜一并都置办新的了吗?”
许氏笑了道:“哪用得着这样细致的,不过做一身新的就是了……”话未说完就让方言苇抢断了,带着些许娇蛮嗔怒道:“娘!老太太这样看重她,即便是置办了这一整套又能花费得了多少钱?”
许氏前儿才出了大血,如今整个二房的银子少了不少。更是因着那次尤氏要查她手中拿中馈后的账,吓得她那些私下营生停了不少,如今正是肉疼得紧,恨不得处处都能变出银子来。
方言苇道:“娘,那日晚上会热闹得很,给四妹置办些好东西穿戴在身上,要不然……那戏也看得不养眼了。”
许氏一时不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揣摩了半晌问道:“戏?没请戏班子哪里来的戏?”她还没问完,那边方言苇已经招了丫鬟撑伞冒着霏霏细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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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嗣日
? 六月初八,宜祭祀,求嗣,入人口。
天才蒙亮,外头已经有了响动。寻仙翻了个身,对着陪夜睡在下方被褥上的袖袖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姐再安心睡会,今天事儿多,起早了过会就要困乏了。”袖袖半睁着眼,朝着寻仙那扫了一眼,难抑困倦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寻仙收回目光,将压在枕下的那本记载那跛脚更夫一案的小册拿了出来。心中想着穆舟的那些话,缄王此番上京陈述这案子再没有后顾之忧,不知几时才能惠及到她爹娘的事上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