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还想能瞄人一眼,把东西放下就走,这下长辈一大方她就有些踌躇不安了,她看着身上的孝服,朝宝丫娘不好意思地道,“伯娘,我身上还……,那个,我这次不见宝丫姐姐了,回头我再来瞧她是一样的。”
“不怕,来都来了。”既然她都来了,宝丫娘是不想她来了就走的,宝丫跟她好得很,且不说以后这么个聪慧的姑娘兴许能帮到宝丫,带她一把,光冲她这几年待宝丫的情谊,宝丫娘也是不想虚待了人家姑娘的心意。
王宅也是不大,王宝丫就住在后面那个小院子的屋中,隐约间已经听到了她娘在喊了她好妹妹慧齐的话,不等她大嫂来叫她,她就扔了手中的针线就风一样地跑出来了,一会儿没到,就跑到了前堂,这时正巧她娘的话刚落音,她就冲到了谢慧齐的面前,拉着谢慧齐的手到胸前就喊,“妹妹,妹妹,你来了?”
喊着眼睛都红了。
谢慧齐也是好长一段时日没见到她了,她不是个易感的人,但也因宝丫口中的情真意切堵了嗓子眼,她这被感动得差点掉泪,宝丫还热切地看着她,而王伯娘似是被她跑来带进来的那股风给吓着了,正扶着八仙桌一角在揉着脑袋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谢慧齐这一眼扫到了她身上,也颇有些无奈地跟王宝丫道,“宝丫姐姐,以后没什么事你可莫要跑这么快了。”
她嫁的人家也是河西三大马帮之一的走西帮的副帮主家,那可是个富户,当初说媒定亲的时候人家当家主母看中的可是媒人所说的宝丫的贤惠知礼,若知道她跑得比马帮里通风报信的马仔还快,谢慧齐都料不准那家主母会是怎样的脸色。
“我这不是因你来了,才……”王宝丫也是会意过来了,这时候也是怕她娘打她,忙躲到了谢慧齐身后去,水灵灵的眼睛愧疚地朝她娘眨个不停。
有客在,宝丫娘也不好教训她,硬是憋着气,没好气地道,“听听你妹妹是怎么跟你说的,别做什么事都不带脑子,你要是这样下去,嫁出去有得是你的亏吃。”
宝丫皱皱鼻子,有些委屈地嘟囔,“知道了,你别说了嘛,我以后不了就是。”
“你有哪次是听的!”宝丫娘对她的不长记性恨得牙痒痒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走过来拿手指狠狠地戳了下她的脑门。
王宝丫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了。
这时候王大媳妇已经泡了糖茶水过来,拿着一杯就递给了谢慧齐,然后给了小姑子,朝着谢慧齐也是道,“总算是盼着你来了,宝丫可是天天都念着你。”
“大嫂。”王宝丫看她大嫂帮她说话,亲昵地叫了她一声,惹来了大媳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来了就好,”王大媳妇吐气道,“赶紧去后面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儿,把心里话都说全了,宝丫也就不会说我们拦着她不跟你好了。”
说着就又朝婆婆道,“娘,咱中午留慧齐的饭吧?”
“当然留。”这都快中午了,饭肯定是要留的,宝丫娘说着就撸起袖子,对这两个姑娘道,“去后边聊着去吧,慧齐你帮我教教宝丫,别比你大还比你不懂事,中午伯娘给你多做两个拿手好菜,你跟红豆留下吃饭,吃完再走啊。”
“好,那伯娘,慧齐就叨扰了啊。”
“哪的话。”宝丫娘摇着头走了。
王宝丫一见她娘跟大嫂都走了,吐了吐舌头,拉着谢慧齐就往后面跑,“我绣了好多东西,你快帮我去瞧一瞧。”
谢慧齐被她拉了一段就忙扯了扯她,宝丫这才知自己又跑快了,特不好意思地朝她的好妹妹笑,不等她开口就哀求地道,“知道了,你就别念我了,我一定记着以后不会犯了。”
谢慧齐拉住了她,让她跟她慢慢走,“不是念你,是眼前你都要成婚了,一切还是不出错的好,我不喜欢外面的人说你什么呢。”
宝丫听着这话欢喜地笑了,不停地点头嗯嗯,她知道她妹妹对她最好。
这要换以前,谢慧齐从不说这样的话,她前世就不是中规中矩的人,但她身为一个女人,成就,并坚持下来的事情与之同时她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而她身处的时代,还是允许她犯错的年头,所以她犯得起错,也付得起代价,只要没死,只要还有毅力,只要自己没给自己判死刑,她就还有无数次跌到了可以再爬起来重来的机会。
但她现在穿过来所处的时代完全不同,女子只要被退一次婚,再找个好婆家嫁了那是难如登天,再嫁了,那被退婚的名声也会跟着她一辈子,被人指点,其后果比一时失手犯了小错的人进了监狱从而一辈子都要背着劳改犯三字的人好不到哪里去。
王伯娘时时刻刻都念着宝丫要庄重,谢慧齐懂王伯娘对宝丫这老来女的心,说来也是无奈,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叫你循规蹈矩,安份守己,因为老一辈活一辈子过来,比谁都知道出格所要付出的代价。
付得起的,当然不在乎这个,可老人对小辈的心,只愿儿孙安康,越在乎儿孙的,越说得多,明知小辈烦也忍不住要说,只想把自己认为重要的道理都教给后辈听。
也只有被长辈珍爱的,才会被人细心教导,谢慧齐这辈子想再有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有时候想起这世生她的母亲那几年对她的细心,对她的好,都还有些羡慕就是过了及笄之年还被母亲当孩童教训教导的宝丫,为此,她对宝丫也更是看重,希望这个半路认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