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一空,彷佛一切都消失了。
我感知不到身边的任何事物。
我晕倒了吗?不,没有。
我退后两步,伸手抓住了卧室门的把手。
我怔怔地看着黎燕,又怔怔地看了看魏峰——他也看着我,目光里也充满了
复杂的意味,是歉疚?是怜爱?还是如释重负?魏峰朝我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好像要扶我。
我突然一阵深透骨髓的惊恐,尖叫一声「不——」
然后转过头,踉踉跄跄地穿过客厅,往外跑去。
我冲出了家门,冲出了楼门,冲出了小区,跑到了马路上。
一辆的士勐地刹车,停在我的身边,我踉跄几步,伸手扶住了车身,大口地
喘气,然后一把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喊叫着:「茉……茉莉天园……快……」
茉莉天园是我父母居住的小区,自从我结婚以后,老两口就商量着要出国去
玩,直到上一周终于成行。
于是,这里成了我最后的躲避港湾,虽然还是孤独一人。
我进了家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挣扎着爬进房间,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当天晚上,魏峰给我挂了四个电话,发来了几十条微信消
息,我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处在人事不省的状态中没有听见。
第二天是星期六,魏峰一大早就跑来了茉莉天园,站在门外又是按门铃又是
砸门。
我被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了,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我坐在床上,连房间门都没有出,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滚——」
声音都变得连我自己都陌生了。
随后,我抱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朝卧室门外砸了出去。
门外安静了。
我抱着双膝,呆呆地坐在床上发愣。
这一整天,我几乎没有改变过姿势。
我想了许多许多,但彷佛又什么都没有想。
一直到了深夜,我才感到了有些饥饿。
我木讷地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胡乱弄了点儿东西吃,然后又
回到房间里,继续发呆,直到精疲力竭,头一歪,栽倒在床上。
这二十四个小时,我彷佛又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把这二十六年来的许
多事情想了个遍;我又彷佛提前走完了以后的人生,把今后的许许多多种可能的
生活也想了一个遍。
星期天上午,我又被门铃声惊醒。
我慢慢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门的方向,没有任何动作。
门铃声停了,身边的手机发出「叮咚」
一声。
我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让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上面显示着一条微信消息,是王雨薇发来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是我。」
我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门口,无力地打开了家门。
王雨薇进来了,她的样子有些好笑。
只见她的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背后还背着一个蓝色
大帆布包。
「昨天燕燕和我谈了一整天。」
王雨薇坐在我身边的床上,说,「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也真是太超乎
我的想象力了。」
「哦。」
我冷冷地回答了一声,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玫瑰花和果篮,说,「这是他们两
个给我的?」
「你听我说,雨荷。」
王雨薇伸出手,握住了我的右手,把我的右手放在她的两手之间,轻轻抚摸
着说,「从小到大,你叫雨荷,我叫雨薇,大家都说我们是姐妹,我的话你总是
能听进去的吧?」
「是他们叫你来当说客的?」
我的语气依然冰冷。
「不是。当然,他们是希望我能来劝你,可就算没有他们,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怎么可能不来?」
「劝我?」
我一声冷笑,「劝我什么?让我坦然接受这个事实?还是让我装作不知道?」
「唉……」
王雨薇叹了口气,说,「雨荷啊,我早就说过,夫妻之间,性生活如果不和
谐,那是肯定要有矛盾的呀。」
「呸!」
我啐了一口,说,「天底下那么多夫妻,难道都要去在床上做那些变态的事
情?」
「你觉得是变态的事情,可是有很多人觉得是正常的事呀。譬如我和我老公
都觉得很正常,而且,燕燕还有魏老师也是这样认为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全都是我的错了?」
「当然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是大家观点不一样啊。」
「哼!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轨了?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我和魏峰不合适?」
「唉,雨荷,别那么容易就说合适不合适行不?你想一想,除了这件事,你
和魏老师还有哪些事情是不合适的?按说,魏老师比我们都大八岁,放在今天都
隔了不止一条代沟了,可是他是不是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我记得,你说你喜欢
看文艺片,他喜欢看动作片,但是你觉得是他陪你看文艺片的时候多呢,还是你
陪他看动作片的时候多呢?」
我从王雨薇的手里抽回右手,抱起床上的枕头,不吭声了。
「雨荷呀,我真觉得同学大家都是真的羡慕你。魏老师他是真的爱你呀。」
「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