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跟在纪泽身后,女人哽咽着哭道,“那,那阿进呢?他什么时候才回来?”纪泽抱着孩子的手顿了一下,突然间觉得一个小孩子也让他觉得沉重起来,眸子黯了黯,“嫂子,先把你跟小诚就出去再说。我们快走吧。”
纪泽抱着孩子,挡在女人身前,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门,却一把拦住想要按电梯的手,坚定地说道,“嫂子不行,不能坐电梯,我们直接走楼梯,要快,你可以跟得上吗?”
“好好,我尽量。”
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飞快地从楼梯上下了去,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走廊的尽头的拐角处,先是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而后是一个人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修长并且形状隐约,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陆枭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廊的日光灯打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却被黑暗笼罩,意味不明的摸样。旁边也跟着两个人,轻声询问道,“枭哥。要不要——”
陆枭没有出声,只是抬起手摆了两下,碧色的眸子深邃如潭,眼里却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狡黠笑意还一直凝望着方才那两个人消失的摸样,“记住,等人回了医院你们再动手,要小心。”
“好的。”跟着陆枭身后的人齐声答道。
“还有,管好你们的嘴,否则,管不好嘴的脑袋留着也没用了。”陆枭却一下子换了神情,漠然到极致,声音冰冷。
坐在陈实封闭却显得格外有安全感的车子里,两个母子依旧是瑟瑟发抖,可看他们身上并没有伤,纪泽猜想陆枭还算是个男人,并没有为难女人和孩子。陈实发动车子,瞥了眼车子后面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淡漠地说道,“我们只能先给你们一点钱,车票也买好了。但是记住,今晚你没见过我们任何人。”
纪泽转到后面,朝阿进的老婆安抚般地笑了笑,抽出一些纸巾递给她,“好了,嫂子别哭了。你和小城先走,至于——进哥……”纪泽为难着不好接下去。陆枭心思诡异,纪泽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对阿进如何。
阿进的老婆跟了阿进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经历过风雨,眼前的这两个人,她并不熟悉,但也知道绝对是好人,否则也不会冒着这样的危险把他们母子救出来,“放心,我只管带着孩子走,不会连累你们的。”
纪泽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从容地走回医院的住院部区。夜色中矗立着的住院部大楼仿佛想要吞噬生命一般,张着大口,看上去y-in测测的。虽然是深夜凌晨,但依旧有人进进出出。纪泽刚在门口等电梯上去,却见到几个白衣护士推着一个床从他身边路过,床上的人被白色的被子蒙住了头。旁边几个跟他一起等电梯的纷纷回避,连叹晦气不已。纪泽倒是无所谓,本来,医院就是迎接和送走生命的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只是忽然感慨,一个人千辛万苦地被生下来,却可以很简单地就那么没了。
随便进了一层楼的卫生间,纪泽将身上的裤子衣服脱下来,连带着墨镜和帽子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等出来时,却是一个穿着淡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形象了。眉眼淡定平和,清朗秀气,仿佛只是个半夜睡不着起来闲溜达的病人。
纪泽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月光如水,他没有拉上窗帘,就任这月光在房间里倾斜,把一切都照得好像蒙上一层银纱。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下,轻轻合上眸子。
闭上眼,再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了,纪泽想。
“我了个x的,昨晚睡得死沉死沉的,怎么感觉那么累呢?”门外响起了大声说话的声音。另外一个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妹的,你能不能嗓门小点,吵醒了小纪哥,我看大少爷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纪泽睡得很浅,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可以清醒过来。读警校的时候,经常晚上会突如其来的集合,然后就是训练或者拉练,纪泽和他当时的同学都练成了随叫随醒的本领,更可况在三年多的日子里,他已经适应了这样保持高度警惕的睡眠。
天气可以说非常好,像煎熟的蛋黄一样的太阳从窗外望去在远远的地方跳了出来,万里无云,晨光乍现。纪泽伸了个懒腰,立即起床洗漱,即使他整天无所事事地躺在医院里,但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睡个懒觉。起来没多会儿,敲门声响了起来。
正是昨天一天都没露面的陆枭。
陆枭手里提着吃食,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神清气朗,就像他身上此刻散发出的淡淡须后水的味道,浅碧色的眸子剔透无比,蕴含着点点暖意。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纪泽赶忙接过陆枭手里提着的东西,他发现,隔了一天没见到陆枭,一早起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不由地心情也无端开朗起来。即使面前这个人,是自己一心想要抓住的犯罪分子。纪泽不自觉地,嘴角噙着笑意,深黑色的眸子都弯了起来,“枭哥这么早?”
陆枭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丢到沙发上,和煦地说道,“你不是也很早?每次来,你都是醒着的。害我都不敢太迟过来,怕你饿着了。”语气温和地就像盛在剔透玻璃杯里的温开水一样。
纪泽不好意思地略转开了头,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