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心情不好,绝对无益於健康,我想,乾脆建议:你暂时别去思考未来,也
别去回忆先前遭遇到什么打击。
「有时,我甚至会在吃喝玩乐时突然大笑。虽然看起来挺蠢的,但如此没有
顾虑的表现,确实能让他更有安全感。那时,我果然够年轻,能够在一阵咬牙后,
就彻底逃避压力;虽然时间不长,却是我遇上贝琳达之前,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日
子。
贝琳达,蜜当然会再次提到她;她虽然不是喂养者,却是个给蜜带来术
能的人;她喂养蜜的那段期间,不可能比现在要来得轻松;之中一些较为痛苦的
部分,还强烈到令蜜只打算长话短说;尽管如此,明想,愉快的回忆应该还是相
当多。
明在和蜜共享部分记忆后,就常对贝琳达的精神状况感到不安。但明相信在
一个不算短的时期里,没有别人能给蜜带来那么多安慰。
不晓得贝林达究竟是不愿意,或是因为其他缘故而无法成为喂养者?之中的
缘由,很让明感到好奇;真相可能极为普通,应该不会蜜让蜜在回忆时感到极为
痛苦。
过约五秒后,蜜稍微抬起头,继续说:「布料虽然多到能够叠得非常高,但
花在上头的钱却没有很多。因为泠也没有选购高级品,不知道是为了省钱,或者
他的品味比较接近一般大众。我还记得,有一张很粗糙的皮革──来自旧货摊─
─,被他当成宝贝。虽然大部分都是便宜货,那些东西却不太可能让我咬来玩;
连做为桌巾都不太可能,尽管之中有不少本来就是旧桌巾,但给我拿来当成坐垫
或毯子已经是极限。」
「和人类的小孩差不多,」明说,笑出来,「无论多不值钱,只要能与感性
契合,在他们眼中,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蜜也笑出来,并接着承认:「我一直要到几年后,才学会欣赏他在这个阶段
的习惯。那时的他,也不敢用针线。他曾一边摸着手上的布料,一边跟我说:
那样是破坏美好的设计。而就算他持续累积布料,又把针都给放到生鏽,我
也没什么意见。有不少空的书架,正好可以用於放他的收藏。
「我不想购买新的书,因为那些旧书已经够看。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把
那些能吃下肚的东西给带到家里。泠没和我聊天时,通常都裹着一堆布料;他会
把身体压低,独自沉思。」
真像一个隐士。明想,抬高两边眉毛。垂下耳朵的蜜,赶紧说:「当然,他
不是那么阴沉的孩子,只是在那个阶段,他对这种游戏有些热衷。」
「一个人玩的游戏啊。」明瞇起眼睛,老实说:「蜜这样解释,反而增添泠
的阴沉形象喔。」
嘴巴微开的蜜,全身僵住。明睁大双眼,赶紧说:「放心,我晓得他是怎样
的人。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只因为这段过往而修正对他的看法。」
明没想到的是,蜜会为了介绍的确实性而感到紧张;原来,对一个活了这么
久的触手生物而言,要确实传达这些讯息也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事实上,包
括蜜在内的触手生物,都比明原先以为的要内向一些。
嘴角上扬的明,柔声说:「在凡诺的培育下,你们也不得不成为室内型的嘛。」
她承认,这样讲有些随便。但就目前看来,她的分析也没有偏离现实太多。
蜜呼出一大口气,继续说:「考量到他对衣物的兴趣,我除了替他买布料外,
还送他几只笔,几瓶墨水,和一叠又一叠的纸张。我希望你能拿黑泥以外的东
西来打发时间。我说,不等他回答,我就接着提醒:那玩意儿很髒,而牠哪
天秀斗了,搞不好会把给消化掉。
「泠不相信我的话,但确实对我给的东西感到很有兴趣。那时的他,还没想
到要替脑中的衣服画出板型和整体设计图,倒是画了不少有趣的图画,像是房子、
花朵,以及行人;男、女、老、幼,不分种族、阶级。还有那些动物,事实上,
比起冷冰冰的建筑,他更会画那些猫、狗、鼠、马、鸡、鸭和鱼等等。这些画全
部都没留下来,实在有些可惜。对当时的他而言,设计服装可能太麻烦了。」
「可他现在非常擅长呢。」明说,竖起右手食指,「也许,他把设计和制作
衣服给视为是相当遥远的目标,而先用绘图来培养美感。」
「或许吧。」蜜动一下左耳,说:「不过,他也没说清楚;这不见得是因为
害臊,而比较可能是当时的他,对这类观念还有些模糊。
「多数时,他是模仿书中的插画。当然,没有职业画家来得厉害,也比不上
那些刚考上艺术学院的学生;全是小孩子的那一套技巧与风格,而我却看得很愉
快。那时,我很羨慕他有和人类一样的双手。还没法转换型态的我,常一边试着
让自己长出和人类一样的手,一边拜託泠多画一点。而个性单纯的他,竟然就真
的为了我,一天常画超过三幅。他在完成画作后,还期待我的评语。而我当然是
称讚的次数居多,绝不会像个寻常的艺评家那样难相处,最多只是建议他下次
可以试着画老鹰或山脉等等。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