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碧烟从斗篷里扔出一个极小的包袱,有些沉。男人立马接起来,一打开,里面是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有一包干粮。
他刚想咬一口干粮,便被长孙碧烟制止住:“出去再吃,还是你想一直关在这里,明日一早被送入衙门再吃顿牢饭?”
长孙碧烟的声音听入这男人的耳中,拔凉拔凉的,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哀怨地将包袱重新包好,然后在长孙碧烟寒眸下,逃也似地出了苏府后门。
关上后门,长孙碧烟心想,所幸苏府如今门庭还未壮大,府中护院不多,若是等到日后苏长亭位高权重了,她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后门放人,可就不好办了。
长孙碧烟冷静地再回到柴房将门锁上,然后就在柴房侧后方角落里,扒开了杂草,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今日从王叔那儿拿来的鸣翠的卖身契。
这本是她留的后手,若是这一系列计划中,哪一步出了纰漏,鸣翠没死成,一张卖身契在手,鸣翠便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纸张即将燃尽,长孙碧烟踩灭最后的一点火苗,这才整了整斗篷,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屋中。见到苏长亭还在梦中,她才小心地褪下了外衣,越过床外侧的苏长亭,躺回了被子里。
从苏府后门跑出去后,那个像极了帝王宫夕月的男人,抱着长孙碧烟给他准备的包袱,正走在去往码头的路上,长孙碧烟告诉他,一切顺利后,他可以拿到一生吃穿不愁的银两,但是必须远离京城。
他手里正拿着一块干粮,打算咬上一口的时候,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下,一小袋干粮就掉了地上。
男人立即冲着撞掉自己干粮的人大骂道:“什么眼睛啊,白长了吗?撞到俺了,知不知道?”
“抱歉,这位兄台,小生有急事。”那人月下面容净白,长得很标致。举止动作间,都有种韵味。
男人哼了一声,也没再多骂,正欲弯腰将地上的干粮捡起来,反正也不是没吃过脏东西。正巧一辆马车碾过,不仅将他掉在地上的干粮碾碎了,还吓得他向后一仰,跌得屁股生疼。
回了魂后,刚想破口大骂,那马车已经走远了。
男人愤怒不已,却也没个骂的对象,想着还是抱着银子去码头吧,却向后一摸,空的!瞬间转头,左右来来回回地看,空空如也。
他的银子呢!
环顾四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空得怪吓人。男人有些怂,呸了一口晦气,只能自认倒霉地走了,却不再是往着码头的方向,没钱怎么坐船!
男人走后,街上漆黑,一个巷子口内,黑乎乎的墙上发出了一道笑声,再一细看才发现,那墙前站着一名男子,正是方才撞到男人的面容净白,长得极为标致的人。
玉炎心道,白天唱了一天戏,晚上还要为了兄弟偷鸡摸狗,这京城的日子可真不好混。
☆、杀夫第一回
柴房里关的人逃了,门锁的好好的,人却没了影子。大白天的,钱伯觉得背后凉的慌,禀告了老爷夫人。
正巧苏长亭也正在苏老爷苏夫人这儿坐着,听了后,只是皱了皱眉,随后说道:“逃了便逃了,别再声张这件事,碧烟心思敏感,容易忧伤。”
钱伯略微犹豫地看去苏老爷苏夫人,只见苏夫人尤氏面带犹疑地看着气定神闲喝茶的儿子道:“昨夜的事,我与你父亲也都听闻了,烟儿可还好?”
苏长亭放下茶杯,有些凉凉地道:“没什么,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尤氏脸上略难看,这个儿子,她从小最疼爱,可是自从他科举高中后再次求娶碧烟失败,她说了一句“不娶也罢,这样的儿媳她苏家受不起”从前贴心孝顺的儿子便对她时常冷漠无话。
苏老爷见气氛尴尬,再看管家站得更是尴尬,便开了口:“便依璟芝的话,不再追究。”
钱伯应了一声是,这便退下了。
随后,苏长亭又与苏老爷苏夫人讨论了一下二老之后回稽城的事宜,便出了门,去往田阁老府上。
回门日的后一日,苏老爷苏夫人相携准备上马车,回稽城。
苏府门口,头顶上的太阳还没升起多时,即将入冬,风中寒意初起。
苏夫人尤氏拉着长孙碧烟的手,担忧地看着她道:“鸣翠的死怪不得你,这几日瞧你无精打采的,忧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碧烟没事,让母亲担忧了。”长孙碧烟言语温柔,双目更是澄清的像一池清水。
“怎的会无事,自那日之后,你脸色便没见红润过。”尤氏语气略微责备,却也是为人母的关怀。
长孙碧烟心中感激,倒也不全是肉身残留的感情,还因为上一世的杜敏贤母亲早亡,她从没有过与母亲相处的经历,更别提被母亲如此叨念了。而尤氏却恰恰戳到了她心中软处。
“母亲放心,碧烟省得。”长孙碧烟乖巧地回应了尤氏,淑德谦逊模样,让尤氏稍稍放了一些心,转而又嘱咐了自己儿子苏长亭一番,这才跟上了老爷,入了马车中。
车窗帘被掀起,尤氏恋恋不舍地看着苏府门口并肩站着的儿子与儿媳,等到马车走远了,再也看不到了,尤氏这才放下了车帘。
苏老爷见夫人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体贴了一回,说道:“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何必如此伤感,叫儿媳见到了也不知会不会夜里偷偷落泪。”
在苏老爷的眼里,长孙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