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一声,合了一会儿眼睛,觉得不对,又睁眼问他,“你不睡么?”
他弯唇一笑,“今日有些事,等你睡着了,我在走。”
既然他不想说,我亦是没有多问,这便又合了眼睛,没是一会儿,便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我是被雷惊醒的。
窗外阴沉一片,一道闪电过后,有惊雷乍响,紧接着,那瓢泼的大雨便倾盆而下。
我披一件外袍,行至雕阁花栏的窗前,将窗子打开,看着雨滴敲过花蕾,看着雨水从屋檐滑下,看着地面击起的水泡,我忍不住把手探出窗子。
细密的雨滴滑过,微微有些凉,大口呼吸了一下,感觉一股清透之气灌溉肺腑,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我便在府中窝了三天。
第四日,大雨停歇,碧空如洗。
我梳妆打扮,吃过早点后,让青藤搬了瑶琴,行去后花园亭中。
几日大雨,将府中药气冲刷的一干二净,绿草嫩吐,似有蝉声伴着鸟鸣传来。我抬手轻挑琴弦,一曲《镜花水月》,便缓缓流奏而出。
曲调柔和。款款曲曲,如清风抚面,念念如水。
自那日宸哥离开后,已有几天没有来过了,我派秋瑾出去打听,她回答说,宸王府外多出了不少眼睛,他出入甚是受限,这几日便只好在府中看书练剑。
我起初不明白赫连云沼为何突然如此,仔细想来,许是用因我病好了,而他,又脱不开身吧……
如所想一般,宫宴后的第二天早朝,拓拔卿在次起折,请求与西祁联姻,并将自家妹子送到后宫,与赫连云沼为妃。
赫连云沼自然当场拒绝,并同时将收潘的旨意唱出。
若是之前,这旨意一出,自然会让人啼笑异常,但有了火雷车一事,拓拔卿竟然未敢多否言。左右两相很是会审时度势,当即引领群臣附意。
当朝拒婚,并意收对方为潘,如此之事,纵观天启几百年,是从未发生过的。
百姓茶余饭后,这便又有了谈资,茶馆酒楼便将此事编成了段子,无不夸赞我主陛下魄力,敢为天下之先,有真正的王者之风。
那日后,聚京的潘王陆续离开,而那拓拔卿也在昨日傍晚时分,冒雨离开了圣京。
走之前,拓拔卿来了郡主府想要请见,那会儿,我正在睡觉,因是曾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青藤便将他拦住了。
傍晚雨下的很大,他拿着一柄乌骨油纸伞,在郡主府门前门着,靴子衣襟都湿透了。也不以为意。差不多站了一个时辰,天近黑了才是走了。
听青藤说完这些,我没由来的竟是想起了季云常。
我去寻宝藏的头天晚上,他便站在一方枯竹旁,默默的望着我楼阁方向,脸颊冻的通红,也不以为意。
我抖手,又是两道浅音,一曲毕。
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我竟是有些思念边疆的一切。
苏霍,荣子扬,齐岚,大胡子朱叔叔……
一转眼,离开边疆也是月余了……
微微勾唇,我这便将手放在琴上,“铮铮铮……”几道琴音起,一曲将军令,便急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