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爱还是笑,她想起今天出现的这三人再次见到自己时的神情,确实这件事是开不得玩笑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秋深问:“还不回家?”
相里爱回来后已经在这混了近一个月了,除了他们三人外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相里爱撅了撅嘴,发出哀怨的声音:“不行呦...你不是见过我爷爷嘛,吓死人的,我这会儿回去岂不是等着挨骂。我打算找个时机跟小源串通一气,让小源先回家打打预防针什么的,确保安全之后我再回去。”
又是这个态度,每次一提及这个问题相里爱总是找理由搪塞过去。相里爷爷再严肃,也不可能去骂失而复得的孙女,更何况她还是家里的宝贝。就算是要打预防针,相里也早该行动了,哪可能拖到现在。
或许是在转移话题,相里爱的神色突然有变,沉重地秋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小源住酒店吗?”
秋深不回答。其实她猜到了一些。小爱回来后便推掉了所有的活动,这些天来课是小爱上宿舍时小爱住,相里已经很久没有扮成她,换句话说,他已经做了很久的相里源。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相里爱缓缓开口:“小源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是因为我告诉他,不要那样做,不要弹钢琴,不要站在舞台上。”
同样是学音乐的,秋深当然看得出来,相里源的造诣要比相里爱高出许多,也就无法不对姐弟俩的差别待遇感到好奇,只是这件事谁都不曾跟秋深说起过。相里之前说过,他修小提琴,姐姐修钢琴,看起来相得益彰又□□无缝。可一旦考虑到相里不俗的实力,这个说法就难以让人信服。
相里爱给她说了小时候在钢琴边的约定,说着说着就泪水潸然。
“小源总是为我做很多很多,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他。”
秋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个儿时的玩笑,两个人却都当了真,一个委屈自己,一个深陷自责,然而细说起来,当时的二人也不过是加起来都不到十八岁的孩子而已,又有谁忍心去苛责呢。
“小源天生属于钢琴,他只有两个时候的表情是最快乐的,其中一个就是弹钢琴时,我这个做姐姐的明明知道,可我却...”
“不是你的错啊。”秋深握住小爱的手,“另一个呢?另一个是什么时候?”
相里爱抬眸,温柔浅笑:“另一个,就是在面对秋深的时候。”
秋深怔住。
相里爱覆上秋深的手:“你知道吧,小源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秋深沉默,在这件事上,她还做不到自信满满。
校内赛终于拉开帷幕,初赛和复赛秋深都无疑通过,没什么好惊喜的。到了决赛之日,相里早早来到213帮忙做准备,却在刚开门时被眼前的人惊艳到。
秋深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丝绸礼服裙,胸前挂着的项链精巧可爱,已经长到下颌的头发微微卷起,显得既活泼俏爽又大方优雅。
相里的手搭在门边,视线锁定在秋深身上,半晌,他露出笑容揉了揉秋深的头顶。
“比上次好太多了。”
秋深呵呵冷笑:“起码这次的头发是纯天然的。”
上次的准备实在太过仓促,满是褶皱的衣服和借来的假发闹出了不少乌龙,这次有相里爱在,秋深又有意要蓄起长发,造型自然成功不少。
按时到达演奏厅准备,秋深临出场前ern大师还在给她加油打气,那阵势整个比要出赛的秋深还要紧张。秋深的出场顺序是第三,排的比较靠前,相里姐弟在第二名上场后就离开休息室到观众席去等待秋深出场。为了保险起见,秋深的伴奏者是ern大师帮忙找的同学,并不是相里姐弟中的一人。
虽说是校演奏会,但毕竟是julliard主办,含金量与一些知名比赛平齐,场内还有不少记者。
相里看了一眼远处的摄影机,想着这些不会对秋深产生影响,可令相里没想到的是,他才刚一落座,就看见了评委席上的。
相里的情绪瞬间紧张起来,坐立不安,不知道该不该去通知秋深。此前根本没有任何消息说会出任评委,ern大师更是没提过此事,是故意为之还是偶然?上次在商场一别秋深是彻底被伤了心,以她的说法,她与母亲说了再见,可这不代表当她们再次相遇时,秋深的情绪不会受到触动,特别是在如此特殊的场合。
对她们母女而言,唯一的维系,也是唯一的阻碍——小提琴。
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弟弟在慌张些什么,演奏厅掌声已经响起,相里爱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保持冷静,第二名已经退场。
来不及了。
相里双手把着扶手,始终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一袭白裙的秋深款款映入他的视界。秋深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总是这样,不紧张不怯场,但也毫无欢喜之色。她走到舞台正中央,因打过来的光线而眯了眯眼睛,随即神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