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小师弟就如那经过了精雕细琢的上等美玉,不肖赞誉,便已是光辉加身。
欣慰之余的慧觉,又是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长大了就能不听师兄的话了是么!就能对师兄的唠叨置之不理了是么!
不解气的瞪了眼专心打坐的慧远,闻得屋外清脆悠扬的钟鸣,他望了眼沙漏,这个时间点,看来是有香客上山撞钟祈福了。
既然小师弟这么无趣,他还是出去自己制造点乐趣吧!一向随心惯了的慧觉,当即就觑了眼闭着眼默念佛经的慧远,偷偷摸摸的起身出去了。
慧觉走后,屋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本是一直闭着眼的慧远却是突然睁开了眼,望着旁侧空空如也的蒲团,长叹一声。
可算是耳根子清净了,师兄再不走,他嘴上默念的静心咒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从谢府将师兄带回来的这短短十日,他念静心咒的次数可是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师兄这折腾人的功力是又精进了。
以前也不觉得师兄这么能说,难道是他离开护国寺太久,这段时间内,师兄又练就了一身唠叨得人耳边起茧的功夫?真是不知寺中的师兄弟们,还有师傅师伯是如何忍下来的。
他如今虽然在外历练,可与护国寺的来往还是频繁的,前些时日,接到师傅来信,说是不日师兄就要前来禹州城,让他照看着点,别让师兄到处惹是生非。
哪想到,师兄不声不响的初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若不是晏施主前来嘱托他去解一个局,他却是不知师兄竟是提前来了。
慧远有所不知的是,他师傅将慧觉派到禹州城来,却是因着皇都局势不明,诡谲莫测,怕是有大乱将起,为了保险起见,寺中已经将一批弟子以各种名义悄声派往各处,就连弟子本人都被蒙在鼓里,可见事关重大。
再者是慧觉实在太能折腾,他师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难得有机会躲个清静,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将人踢出来了。
至于小弟子是否能够镇住大弟子,这个嘛,他师傅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丝毫不知自己接了个大包袱的慧远,现在还只是在烦恼如何能让师兄安分的待着,不要出去惹事,倒不知皇都护国寺的劫难将至。
而作为包袱本人的慧觉,一点也没自知之明的在寺内闲逛着,好巧不巧的在悬风亭碰上了谢安娘一行人。
却说谢安娘与云珰从半山腰开始走路,等抵达寺院山门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进了福佑寺,一行三人在寺中小沙弥的引导下,将行李安置在了一处清幽小院。只是按寺中规矩,这男女香客得分开来住,因而帮谢安娘把行李搬来后,阿升就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住处。
之所以将行李也带来,自然是谢安娘准备在这里小住几日,一是为表诚意亲自来向慧远大师道谢,二是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大伯的示好。
自从那日花园小径中听了大伯母歇斯底里的话后,她虽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否认大伯对娘亲的居心,可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些荒唐的话,这种情况下,再面对大伯补偿似的好意,她到底还是有些应对不来,正好借此机会出来静一静。
整理好接下来几日要住的地方,谢安娘便带着云珰去了圆通殿,那里摆放着谢二老爷夫妇的往生牌。
之后,主仆两人便又与早已收拾妥当的阿升,一齐去了慧远大师居住的静思苑。
却被守在门口的明净告知,住持正在屋内做功课,暂且不见客。
谢安娘一怔,想起自己今儿个来得早,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倒是自己疏忽了。她想着反正是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便脚下打了个转,往立在悬崖峭壁边的悬风亭而去。
这悬风亭,有八根红漆柱子牢牢定在那向外突起一块的崖壁上,临崖的三面都围有坚固的栏杆,只要不是成心寻死的,倒也不怕有人摔下去,作为一个赏景的地方,那是最美不过的。
谢安娘去到那儿的时候,悬风亭里却是立有一人。
激荡的山风,将那人的僧袍吹得猎猎作响,一人一亭,衬着层峦耸翠的远山,显得格外的渺小与孤寂。
手持佛珠的慧觉,此刻却是与平日的放纵不羁有所不同,沐浴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他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暖意,只因他的心依旧停留在那个漫天飞雪的严冬,再也走不出来。
是的,那人去后,他的心一并封存,只余空洞的躯壳行走世间。
然而,当他背转过身后,瞳孔却是一阵紧缩,手中的佛珠捏的紧紧的,失态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妍妍?
一阵晃神过后,他自嘲一笑,不过是略有相似罢了,他是看着她在怀里断气的,又怎能痴心妄想的祈求今生再次相见呢!
朝着悬风亭走近的谢安娘,脚步稍显迟疑,这位穿僧袍的师傅望向她的眼神好生奇怪,这让她有点犹豫,不知要不要进这悬风亭。
随在她身后的云珰也是暗自警惕着,实在是不谨慎不行,小姐自从上元佳节过后,就跟沾了霉运似的,风波不断,每回出门都得遇上点什么事儿,让她不得不多心。
难道是上元佳节被绑架后,小姐独自回来的那天,没有用柚叶洗澡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