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言不发的晏祁,见得她朱唇轻启,等了半天又没个响动,便主动开口:“可是有事要说?”
其实她也没甚么要说的,就是见得那会儿气氛怪怪的,便想找个话题来解解闷,可一时半会儿的,她脑中就似拧了个结,愣是解不开,想不到拿甚么作为突破口。
正巧此时云珰取了解酒汤进来,谢安娘忙指了指那小瓷碗道:“我让人熬了点解酒汤,你可是需要喝上一些?”
说罢,便端了解酒迈着小莲步走向晏祁,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晏祁也自是迎了上来,从她手中接过醒酒汤,几口下去便见了底。
这一递一接中,显得十分的娴熟平常,倒是冲淡了谢安娘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抗拒,两人虽是挨得及近,却又给与了彼此富余的空间,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眼神触及晏祁,这才发现他脸色稍显苍白,将帕子递了过去后,不由关切地开口:“你可是有不舒服?”
晏祁接过帕子,擦拭唇角地手顿了顿,见得谢安娘眼中隐含的担忧,正要开口说话,脸色却是倏地变得苍白,更是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只觉脑中袭来的痛感,比上一波更加来势汹涌,许是这些时日压制得太厉害,近两日头疼却是频繁复发,这回突涌而至地痛意,饶是他习惯了如此针扎般的阵痛,也不禁有点吃不消。
此时也顾不上甚么别扭感,谢安娘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让人就近躺了下来,见晏祁没甚表情的脸,此刻却是疼得连眉都拧了起来,不由心急。
侧转身望向云珰,却只见云珰快速地摆手,一脸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姐,不是我!不是我干得!”
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这新姑爷可是喝了她呈上去的醒酒汤才变成这样的,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呐!
谢安娘也被她这反应惊到了,又是好笑又是心急,不由催促道:“甚么是不是你!还愣着干嘛,快去让人找大夫!再通知夫人过来!”
见得云珰似是脑子清醒了,拔腿便往屋外叫人,便又转身望了眼床榻上的晏祁,只见他双眼紧闭,已是陷入昏厥状态,不由暗自着急,难道是要犯病了?
☆、第58章 孟仁
夜色已深,这宴席之上自有蒋十一父子招呼着,步湘汌很是放心的回了院子里,因着心里边儿高兴,便也让下人备了酒菜,自饮自酌起来。
这眼看着晏祁一日比一日好,她心里是比谁都高兴,现下儿媳妇进门了,她正琢磨着明日的红包是否要再添一些,便听得屋外颇为急切的敲门声。
“什么事儿?进来吧!”
得了准许的香汀带着云起居的小丫鬟进来,三两下便将来意说清,步湘汌愣了愣,手中的杯盏滑落,直直磕到了红木月牙桌上,放出一声清脆巨响,杯中的酒尽数撒了出来,打湿了她的前襟。
这些日子不是挺正常的么?怎的病情又复发了?也顾不得自个儿身上的沾着的酒气,她腾地一下便站起,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到了晏祁小两口住的云起居,便见府中的孟大夫神色从容,提笔写着药方,她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得以稍稍放下。别看这孟大夫年纪轻轻,可一身医术却是过硬。
初遇这人时,他正值穷困潦倒之际,大风凛冽的寒冬,裹着身单薄破旧的中衣,缩瑟在街边墙角,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明显就是个跛子,她以为是个行乞之人,便好心地放了几枚铜板在他身前。
熟料竟被嫌弃了,只听那胡子拉碴的人有气无力道:“拿走!”
奇了怪了,这天底下还有这等乞丐?钱摆眼前竟然还不要,她也就是看他在大风中瑟瑟发抖,抖的跟个筛子似的,怪可怜的,这才将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钱贡献了出来,却不料人竟是不领情。
她打量了眼地上这脏兮兮的人,暗自心想,不会是嫌少了吧?!
许是她怔愣的时间过长,那人以为她没能理解其中意思,指了指地上那几枚铜钱,哑声道:“这个,拿走!”
这等世间罕见的奇葩乞丐,真是难能一见,不过人家既然不想接受,她也没必要强求,便将地上那几枚铜板拾起,利落转身。
而全身重量都得靠身后冰冷墙壁支撑着的孟仁,见得视野所及之内的铜板消失了,不由自嘲一笑,他看起来就这么像乞丐!
思及自己这大半个月来所受的耻辱与折磨,他眸色暗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加倍还回来的,也让那些作践过他的人,尝尝什么是名声尽毁,什么是身无分文,什么是饥肠辘辘……
强烈的饥饿感让他的胃,恨不得将身体里的一切研磨吞噬而尽,饿得头晕眼花之际,却见眼前递来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白胖胖的大馒头,这让他不由皱眉,难道已经饿到出现幻觉的地步了?
只是鼻端飘来的食物气息,却做不了假,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见油纸袋被塞进了怀中,只听那人说道:“以后发达了记得还!”
说罢,步湘汌便转身走了,见得这么个倔强落魄的人,难免勾起伤心往事,罢了,便当积德行善,忍忍那倔脾气。
再次遇见孟仁,却是在一间医馆,他不知怎的成了坐堂大夫,她正好为晏祁的病费尽心神,得了旁人推荐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