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招手让裴昭过去自己身边,“这回也多亏了你在家里头看顾着。”昨儿夜里头就有婆子去接了沈氏和裴娆两人回来,那庵子离得也不是多远,回来路上沈氏就听婆子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孙家一大口是该早些送走。”
不送走将来闹出什么事来,倒霉的不还是自己,沈氏得知那孙家来过可不是差点惊出了一身虚汗。
裴昭皱了皱眉,“儿子是设下了圈套叫那许珍娘上了当,可……可这人却不是儿子弄出去。”
“哦?”沈氏愣了一下,转瞬又觉得只消孙家离开了,其余什么都是小事了。既然不是她这儿子,那极有可能就是裴棠了。
裴姗吃够了苦头,又被沈氏狠狠教训过,现在也不敢随意插嘴,闷不吭声的垂头坐在旁边,可那心里头却是想着几乎烧死沈栖的那场大火。她自认为是跟沈栖有仇的,听见她几乎送命十分解气,转瞬又琢磨起到底是哪个下手的了。
裴姗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提起这个是不是又会招沈氏不快,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外头有丫鬟回禀,“大夫人……三少爷来请安来了。”
沈氏眉心略微一皱,目光在在场众人的面上巡了一圈,方才对着外头道:“请进来吧。”
裴棠进来时候已经解下了身上的银狐大氅,里头穿直裰,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腰间佩戴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他走进来对着沈氏行了见礼,又往沈简那做礼,而后才不卑不亢的出口道:“老祖宗平日未时午睡起身,母亲多日不去老祖宗跟前,也应当多尽尽心。”
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该从裴棠口中说出来,这么一说倒真是像带了几分逾越。可沈氏跟他原本上也只面上的母子,自己又失了老夫人的欢心也一心想着挽回。就说之前,她才刚入宅子就带着裴娆去老夫人那赔罪了,可不想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拦住了,根本没能入的了门,这才无奈先回了自己屋子。沈氏听着裴棠的话仔细想了想,沉吟着点头,老夫人那一定要认错去。
这满屋子都是沈氏的血亲,恐怕早知道了那些事,所以即便是当着几人的面,裴棠却还是开了口:“母亲也看见了,孙家忽然出现京都并不是意外,楚氏那边也早有怀疑……”
沈氏能料想到他要说什么,不等说完就匆匆挥了手打断,“你要叫我提这个,现如今实在不是时机,老夫人现在不愿见我,只怕我这开了口,反倒要坏了事。”而她也并不将话说绝了,语调一转又留了几分余地,“不过,等些日子老夫人消消气,这事也总归是要提出来了。”
裴昭是个脑子灵活的,一听他娘这话便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皱着眉头附和道:“三哥,娘说的没错,要真是提了这个,旁的倒还好,就怕老祖宗想歪了,事就更加不好办了。”
裴棠略皱了皱眉,也没理会这推脱之言,嘴角忽而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也好,这段日子的也麻烦母亲多多留意二婶那边。”
沈氏方才还想着能借着此事拿捏了裴棠帮自己重获老夫人欢心,可这一瞬却又觉得仿佛被人拿住了七寸命门,动弹不得了。
是了,楚氏那边如今才是她头一个要应对的,也不知楚氏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是哄得老夫人跟她一条心了,这要是……再翻出了裴棠和沈栖的亲事是自己一手策划隐瞒下来的……
沈氏心中一颤,到那时候可真是说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118.卷土重来
待裴棠走后,裴昭忍不住沉了脸道:“我这三哥可真是个本事人。”
沈氏转过眼,意味深长的朝着他看了一记,自己儿子是什么心思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然而眼下就要年关,过了年之后就是会试,纵然有什么事都不如先缓缓再说。沈氏就这么独一个的儿子,现如今什么样的指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年前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也好歇一歇了,不然今年的这年就难过了——”
话虽然没明着说,可裴昭却旋即皱了下眉头,闷声应了一声知道了。
饶是这样,沈氏自己个儿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今楚氏那边可真是棘手的。”
裴昭一直在府里头,早将这情势看得一清二楚了,“祖母也是因着妹妹生了母亲的气,将家里头中馈交给二婶也多半是实在没人可暂时接手的。而那裴妩……虽然考上了女冠,可等来年会试儿子会试取了好名次,她那就入不了眼了。”他一点一点分析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忽然话锋一转,“可就是……娘不在的这阵子,裴姗那丫头却好像开了窍,只讨了老夫人的欢喜,日日在跟前陪着。”
沈氏如何听不出裴昭是特地将这话拎出来说的,背后的意思还是落在了裴娆的身上。沈氏转眼望着裴娆,深吸了口气又蓦然无奈至极的叹了出来。
裴昭也是怕他这个妹子拎不清轻重,这镇国公府,老国公除了朝政国家大事其余是一律不费心去管的,如非有要事询问,就连他们底下这几个小的都很少见这位老太爷。这接下来说话最顶用的,就是老夫人了。虽然他们这一房是长房又是嫡子,可老太太怒意波及之下的日子也委实不好,做什么都是战战兢兢的。裴昭自生下来后何曾这样过?这一切的转变还不都因为了裴娆的那一张嘴!
裴娆见这话头竟全都是朝着自己来的,心中又是难受又是委屈。之前在庵堂的清苦日子已经搓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