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东握住茶杯的手滞了滞,眼里渐渐聚起浓黑,目光如刃射在她身上,“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去碰当年的事!你们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害阿逸变成那副模样,你还有脸过来,还有脸给我提他!”他气得双手发颤,压抑了许久的怒火腾地烧起,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莫晓妍却丝毫没有退让,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说:“韩董事长真的觉得之前那样就是对他好吗?藏起真相,让他一生都活在怀疑和煎熬中,这样就算保护他吗?”
“可他至少还活着!他还是那个让我骄傲的儿子!现在那个是什么?”韩慕东哑着喉咙大吼,太过激烈的情绪,让他猛地咳嗽起来。
莫晓妍静静等他情绪平静下来,才开口说:“可是我能救他,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很可能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韩慕东被她说得怔住,又挂上讥讽的笑容说:“什么真相?当年的事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外人知道得清楚!”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所看到的版本是什么?”
韩慕东眯起眼,认真注视着这个看起来柔弱平凡的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执着的力量,奇异地让人想要去信任。于是他垂下眸子,又缓缓拿起一个茶杯,看着的翻着白雾的茶水渐渐升高,终于有勇气去回忆那占据了许多年噩梦的一幕。
那是一个有些燥热的夏日,他在书房看书,张妈慌张地推门进来,说太太又再打小少爷。他皱着眉,连忙跟着张妈上了楼,打开门就看见了那足以令他呼吸停顿的一幕:妻子的头撞在桌沿,旁边站着吓得全身僵硬、不断发抖的独子。张妈最快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了周琳娜的身子,然后摸着她的后颈,带着哭腔惊呼:太太,太太流了好多血!
他被张妈一手的鲜血晕了晕,找回理智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把小韩逸紧紧抱住,对他说:“不要看!”可韩逸却拼命挣开他的胳膊,瞪着被张妈扔在地上的那个带血的飞机模型,忘了哭泣也忘了尖叫,然后终于昏厥了过去。
后来警方给出得报告是后颈大动脉被割破,造成失血过多而死,他用了很多关系才让警方放弃调查这案子,又把韩逸送去了美国,交给一个他信任的人照顾,希望他能彻底摆脱这件事的阴影。谁知道十几年后,这个噩梦依旧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而且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也就是说,您并没有亲眼看见伯母是被什么凶器害死的?”莫晓妍听完思忖了一会儿,问道。
韩慕东很奇怪地看着她:当初房门时反锁的,里面只有韩逸和周琳娜两个人,他进门后亲眼看见了现场,那件凶器除了是那个模型飞机还能有什么?
莫晓妍心跳有些加速,她反复回想着当初在韩逸记忆里看到的场景,很快就发现和韩慕东回忆的场景有些关键性的误差。究竟是韩逸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韩慕东记错了,又或者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可这一切需要证据来证明,就算是按韩慕东的回忆,韩逸也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嫌疑人,除非……她咬了咬唇,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您真的能信任我,能不能告诉我,那架模型飞机现在在哪里?”
韩慕东握住茶杯的手僵硬了,这是他收藏了许多年的秘密,他究竟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个女孩,把一切和盘托出……
h城的镇上,凌冽的风把小院里栽种的花草吹得东歪西倒,三层楼的红砖瓦房外,有人艰难地收着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这时背后有人轻声叫道:“张凤芝!”
她本能地回过头来,然后心中一凛,双手不由抖了抖,怀里的衣服全滑到了地上。
她看着眼前那张不久才见过的女人面孔,尴尬地低头捋了捋头发,眼神有些慌乱,“不是说过了,她已经死了!”
莫晓妍慢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手里的衣服,问:“既然几个月前已经死了,为什么那天我们来的时候,院子里会晒着衣服和被单,这些花草又是谁在打理。你说你是偶尔替她来看房子,倒是看得十分尽心。”
“嗯,大家都是邻居,我能帮就帮点。”那婆婆不自在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走。
莫晓妍上前两步,猛地拉住她的手,却被她惊恐地甩开了。莫晓妍看她怕得把手缩到袖子里,心中越发了然,抢先跑到前面,用身子堵住了门口,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问:“你的腿脚不是不好吗?怎么走得这么快!”
那婆婆又急又气,大吼着:“这里是私人地方,你再这么纠缠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好啊”,莫晓妍好整以暇地抱胸看她:“你只管去报警,我顺便也可以问问警察,张凤芝到底死没死!”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对峙良久,那婆婆终于颓败地垂下头来,哑着嗓子说:“进来吧……”
她认命把莫晓妍领进门坐下,这一次,四面的窗帘都被拉开,屋里显得很亮堂,张妈长叹一口气,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莫晓妍瞥向他们曾呆过得那件里屋,目光有些飘忽,心不在焉地说:“除了刚才那几点,还因为你在屋子里给他搬了把凳子。”
那么一个冷漠的婆婆,行动不便到连大门都不愿起身去开的人,却十分自然地给韩逸搬了把椅子,而且细心地用抹布擦了几遍。她当时就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