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慧小步追在裴东升身后,心事重重的问:“怎么才回来?菜都凉了,妈今天做了红烧肉呢,你去哪儿了?”
“就和厂子里的人打了会儿扑克。”裴东升倒在床上,头也不抬的说。
“你最近没什么事儿吧?怎么总是回来晚?”
裴东升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的说:“能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在哪儿?不就在厂子里嘛!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年纪有点大了,怎么跟妈一个样子,话越来越多了!”
任慧皱了皱眉,心思很沉的坐在裴东升身边,屋外,裴聪和公婆正在看电视,她怕这个时候问起他口红的事儿来,难免会产生口角,若是把全家人都惊动了,可能会小事化大。
便把满肚子心事生生的忍了回去。
这一晚上,她乱七八糟做的一夜噩梦,醒来的时候背都汗湿了,第二天上班,一整天脑子里反复想着那个口红印,惶惶不可终日,看上去面色苍白,没精打采的。
冯笑笑问她怎么了,任慧欲言又止。
这事儿毕竟还没弄明白,要是现在就说给月珍听了,万一闹了乌龙就不好了。任慧就托辞说,自己有些头晕不舒服。
冯笑笑让她早点回去休息,说店里不缺她一个,任慧也没有工作的心思,就早早从店里回家了。
恍惚间,任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纺织厂后门,这里的裁缝铺已经没在经营了,但任慧知道,裴东升还是习惯每天从这个门上下班。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离裴东升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她看了看厂门,犹豫了一会儿,走进了一个小饭馆,找了个隐蔽的靠窗位置坐下,随便点了点吃的,她想等等看,裴东升到底是几点下班。
时间一到五点,下班了的工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厂子了,任慧侧着头看着,心想若是真如裴东升所说,下了班留在厂子里打扑克,应该一时半会是看不见他人的。
可没过多久,就看见裴东升风尘仆仆的从厂子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往回家的那条路去,而是走向了另外一边。
任慧心里琢磨,裴东升这个点了不回家,这是往哪儿去呢?她跟还是不跟呢?任慧虽然书读的不多,算不是知书达理,可也不是那种没事就瞎起疑心的女人,她总觉得若是这么冒然跟了去,总有些信不过丈夫的意思。两夫妻,彼此之间还是要有点信任的。
任慧举棋不定,可她一想到那个口红印,就觉得如坐针毡,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倏地起身,在裴东升身后几十米的位置一路尾随,见他手揣在裤兜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
忽然,他在一幢六层的灰色小楼面前停住了,走进小卖部买了一包烟,跟老板借了火点着了烟,回过头来,站在路边吞云吐雾,眼神四处张望。
任慧立刻侧身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裴东升扔下了烟头,用脚踩灭了,又走进了小卖部旁边的一个铁门。
任慧对着这幢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似乎是一幢年头颇久的写字楼,印象中里面大概是聚集了一些搞倒买倒卖的贸易公司,平时她总觉得这里鱼龙混杂、乱七八糟的,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因此很少到这附近来。
忽然,任慧的目光在五楼的一扇窗户上落下,那扇窗户上贴着“招待所”三个黑体红字,她心里一震,从没想到这块居然还有个招待所,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又等了一会,想着裴东升此时应该已经上楼了,便也跟着进了铁门。一楼的大厅阴暗,四下无人,早就不见裴东升的影子,只看到左手边有一个逼仄的楼梯通道通往楼上。
任慧拾级而上,到了每一层,都忍不住伸着脑袋进去探望一番,楼道上堆满了各种办公杂物,依然没见到裴东升的踪影。
终于走到了五楼,这里有个前台,后面写着“招待所”几个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门口守着门。
任慧走过去,强装镇定的问:“刚才有个男人来么?他住哪个房间?”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表情略显踌躇,还是低头看了看本子,说:“16号。”
任慧在前台门口又停了一会儿,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几乎就是要捉奸了。她就单枪匹马一个人,今天捉不到还好,若是真被她捉到了,她却根本就没做好面对这件事的心理准备。
况且,无论捉到与否,都意味着她和裴东升会有一场恶战,这家就又无安宁日了。
可真相就在眼前,不进去,心有不甘。
她觉得自己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鼓足了勇气,艰难的走到了16号门口,贴着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却是安静的鸦雀无声。
她心里一喜,也许搞错了!她侥幸的想,也许这屋子里根本不是他!
她伸出手敲了敲门。
屋内一个熟悉的男声回应:“你来啦,怎么这么晚?”
门被打开一条缝,裴东升一脸错愕,这张脸化成灰她都认识!
任慧一见到裴东升,立刻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闯门进去,她倒是想看一看,这里面金屋藏娇藏着个什么狐狸精!
屋内却是空无一人,这个房间只有十几个平方,连扇窗户也没有,除了一张双人床,一个写字台,简陋的再没有另一件家具。
裴东升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