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呈给太子胤礽的折子,对事情的叙述要简略一些,却多了些嘱咐,他会坚守朝鲜稳定局势,必不让此事成为汉人等非议、动摇大清统治的机会。只是若有意外,则为人臣子不能再尽忠,为人儿子不能再尽孝,还望太子与众兄弟多宽慰皇阿玛,还有额娘与女儿的事也一并托付给太子了。言语叙述平和,却能看到胤禩的坚定决心和情深意长,康熙心中有些动容。
看情形天花应该是威胁不到大清这里了,康熙的担忧减了几分,但想到老八还在朝鲜,生死难料,不禁十分挂念:“老八,胤禩,朕的好儿子啊!朝鲜国王,实在可恶,朕饶不了他们。”
胤礽跪地,动情地道:“皇阿玛,如今八弟还在朝鲜,儿臣恳请从太医院中多选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速速前往朝鲜,还有草药等东西也应筹集一些送过去。”
“太子言之有理,梁九功还不赶紧召集大臣来商议此事”,康熙急促地吩咐道,“保成,你友爱兄弟,又思虑周到,不愧为我大清储君。”
“儿臣当不得皇阿玛如此盛赞,只愿八弟能平安度过此劫。”胤礽依然是面有忧色地回道。
当日,康熙与各位大学士、太子等阿哥在乾清宫里商议许久,从太医院中抽调两名院判及六位御医派往朝鲜,胤禟组织户部筹集草药等所需物品尽快送去,另外边境那边开始戒严,对偷渡者格杀勿论……
议事完毕后,胤礽回到毓庆宫书房里,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何柱上去服侍也被吩咐退出了。只剩一人时,胤礽长舒一口气,想起那张被他毁掉的纸条,胤禩用密语告知他,这次发生的天花疫病也许是福不是祸,据其随行医者的研究可能会发现比人痘更加有效安全的天花防范方法,目前形势复杂,但太子可早做些打算。胤礽思虑良久,虽然他与八弟近年来的关系是亲近不少,但也没到交洽无嫌的地步,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八弟的品行、皇阿玛的多疑,胤礽最终决定赌一把,胤禩你可千万别让孤失望的好!
朝鲜汉城城西的牛场中,胤禩正与林太医、高竹、周连等人聚在一间屋内商酌疫情。
“据我等这几日的观察,先后患病的三十七人中,症状都不严重,初起为丘疹,然后很快变成了水疱和脓疱,疱中央呈脐凹,周围有红晕及水肿,出现的部位是手指、前臂及面部。”高竹向胤禩陈述了“天花患者”的病情,犹豫了下,还是用不太确定地语气说:“我和周大夫等人讨论了好几日,猜测也许这些人所患的不是天花,而是一种与天花类似的疾病。”
“荒谬”,林太医厉声打断了高竹的话,“此时症状是轻微,但尔等可别忘了,天花病情也是感染后日益加重的,到15天左右的时候更常常是药石无医。怎能这么早就轻易下结论!”
“可据我们这几日的医治情况看,这些病患都没有病情加重的征兆,而且连发热的也是不足十人。天花历来都是来势汹汹,高热、惊厥、昏迷等症状十分严重的。如果是同一种病,这种情况又怎么能说得通呢!”周连插嘴道。
胤禩派人将曾经当过宫廷御医的高竹招揽来,也顺道募集了好几位民间医者,且都是对医术有些痴迷的人,与之相对,在人情世故上就差了些。周连就是其中之一,对林太医这位混迹在宫廷里的“圆滑”人物,抱有不小的成见,这几日在牛场诊治天花,交集多了,又笼罩的死亡的心理阴影,彼此间的敌意也渐渐多了起来。
“竖子不足与谋!仅凭几日观察就敢妄下定论,可有将谨慎二字牢记心中?”林太医语气凌厉,周连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脸涨得通红,论医术他一个小辈确实不如林太医许多。
“咳”,胤禩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论,这些人都是他来朝鲜之前精心挑选的,医德让人敬重,即使是惧怕天花也依然无怨言地留着牛场诊治患者。医术也都是不俗,却每每因为一些行医手法或病情诊治的问题而争论不休,现在连他在场都不顾忌了。
“自疫病发现以来,各位一直殆精竭虑地在此医治患者,医者仁心,胤禩十分佩服。既是如此,眼下也该心平气和地探讨疫情,同心协力渡过这次难关。”
八贝勒都说这话了,林太医、高竹、周连等人也不敢不听从,纷纷点头称是。
“我非医者,所知不多,但听各位所言,这次的病情与以前天花肆虐时的情形十分不同,一则没有蔓延,二则病情到今日为止都没有剧烈恶化。这便是如今最大的好事,之后的事务就需要各位大夫尽力了。”
“八贝勒所言甚是,我等一定尽心医治,不负所望。”
自巧立名目地建起牛场后,胤禩就密切关注着,无声无息地亏待着乳牛的饲养,总算有了眼下牛痘的出现。在有人患了疑似天花的牛痘后,胤禩故意让消息流出,暗中挑拨,使得惧怕天花的朝鲜国王很利索地带着爱妃、宠臣去江华岛避难,还很自得地去煽动百姓的恐慌情绪。如今的汉城城中弥漫着人人都惶惶不安的气氛,大清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了,一出大戏将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