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崇安侯的亲兵们便将鱼都剖好,火也生好了,瑞雨琼雪几个便忙上前,清洗的清洗,抹料的抹料,穿鱼的穿鱼……不一时便隐隐有烤鱼的香味儿弥漫开来。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回烤鱼,又吃了带来的饭菜蔬果,下人们才撤到一旁,也各自用起午膳来。
平隽远远看见简浔在树下踱步消食,难得宇文倩与简沫都不在她跟前儿,暗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忙冲简泽使了个眼色,便要上前与简浔说话儿去。
谁知道简泽接收到他的眼色后,不但没有立时去缠着宇文修,以防宇文修坏他的事,反而与简沂一同拥了上来,一个拉了他的左手,一个拉了他的右手,便把他往崇安侯跟前儿拉:“祖父,真不是我们对宋先生有偏见,而是宋先生年纪大了,说话讲课的节奏都太慢,我们没办法不觉得枯燥,没办法不昏昏欲睡,这才会想换一个年轻些的先生的,您实在不信我们的话,可以问表哥啊,表哥也是听过宋先生讲课的,而且表哥学富五车谁不知道,您不信我们的话,总该信他的话了罢?”
崇安侯便问道:“隽儿,你也这么觉得吗?”
平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最了解你的从来都是你的对手”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他防着宇文修坏自己的事,宇文修何尝没有防着自己坏他的事,可恶的是,他竟然棋高一着,不但让他的小弟对他言听计从,还连自己的也一并策反了……算他狠!
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眼睁睁看着宇文修离简浔越来越近,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强迫自己笑着回答崇安侯的问题:“以宋先生的学识,教两位表弟倒是绰绰有余了,只他年纪的确大了,授课便缺少了几分新意和活力……”
彼时简浔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一片野花上的几只蝴蝶追逐嬉戏,在夏日午后难得凉爽的微风中,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果然人还是不能长时间的关在屋子里,不然好好儿的也得给闷坏了,说来说去,都怪那两个家伙,尤其是那个惯会装可怜的混蛋!
简浔腹诽着,眼前忽然一暗,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面前挡了她光线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宇文修,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转身便要走。
宇文修却长腿一伸,挡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低头认错:“师妹,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简浔十分没好气:“别说这几句话我从小听到大,只说这几日,我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看得眼睛害乏,耳朵起茧了好吗,你能换几句新鲜点儿的说辞吗?”
小吱那个小叛徒,小吃里扒外的,她待它那么好,还是一日三次的往外跑,替某人传信,更可恶的是,每次她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若不是它身上伤还没好全,她一定不要它了!
只是让自己换新鲜点儿的说辞,并没有再掉头即走,看来师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宇文修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就对上简浔的眼睛,立时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师妹的眼睛可真亮,就跟含了一汪清水似的,书上说的“眸若秋水”,应当就是这般了罢?
“咳咳咳……”还是简浔不悦的咳嗽声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忙道:“好好好,我马上换。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送你小吱,不是,不该与平表哥打擂台置气,不该胡闹,不该一想到平表哥多的是与你相见的机会,就妒忌他,不该一想到你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该日日都想娶你,不该睡里梦里一刻都忘不了你……”
“行了,别再说了!”简浔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烫到快烧起来了,她是让他换新鲜的说辞,可没让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到底跟谁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她可从来没教过他,他又知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更可恶的是,这些话她以前不是没听过,却从没像此时此刻般,还没听完,已是脸红心跳,就跟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了,不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要冷静,绝不能被几句甜言蜜语轻易就给迷惑了,她一定要冷静!
宇文修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唐突了,一张俊脸也是胀得通红,他怎么就把自己心里最想说,但至少现下还不能说的话,给说出来了呢?果然他的定力在师妹面前,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吗?
他忙为自己辩解起来:“师妹,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是,我真不是有意唐突你的,我只是心之所想,情不自禁,算了,反正都是我的错,只求你别生我的气,我、我、我……”
还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又见简浔两颊绯红,整个人比旁边最绚烂的花儿还要娇艳美丽,竟是他生平之所未见,哪里还记得要为自己解释,整个人都傻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妹可真好看,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简浔见宇文修又发起晕来,好气又好笑,还有几分她努力想要忽视,却忽视不掉的得意,正要说话,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颇熟悉的,她不但此时此刻不想听到,此生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哟,这不是崇安侯吗,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上您老,可真是太有缘了!”
庄王!
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简浔脸上的红晕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