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宇文睿还能够耐着x_i,ng子听朝臣们争执不休,渐渐地她也没了耐x_i,ng。眼看着下面快吵成了菜市场,宇文睿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那里曾出了点儿血,伤口不深,施然昨夜就替她处置了。
“朕还在这儿呢!”她特意夹着内力,沉声道。
这一声,不亚于一个闷雷,响在了大殿之内。众臣慌忙噤声。
宇文睿觑一眼张了张嘴急切想要说点儿什么的左相段炎,又瞥一瞥跃跃欲试的英国公景子乔,实在是不想听两个老头子唠唠叨叨的讲大道理,抢先点着自己的右额角道:“众卿看到这儿了吗?”
从御座到丹墀,再到群臣站班的地方,几丈远,又有皇帝冕冠上密密实实的十二根旒挡着,再好的眼力也看不清皇帝指的是什么啊!
“这儿,”宇文睿点着自己的脑门儿,“昨日朕对太皇太后说要亲征北郑,惹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生了气,都拿茶盅子砸朕了,朕都挂了彩了!”
群臣愕然:陛下,您这是几个意思?是要微臣们去寿康宫替您向太皇太后讨个说法儿吗?
只听宇文睿续道:“朕都被太皇太后砸得头破血流了,尚不肯放弃亲征北郑……”
她说着,挑着眉角看着下面的群臣。
群臣皆愕然:这、这、这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微臣不是和太皇太后同心,极力劝皇帝不要亲征吗?
宇文睿可没有耐心听他们聒噪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众位爱卿的忠君爱国之心,朕省得了。朕意已决,三日之后,朕亲为统帅,兵发北郑!你们各自都张罗去吧!”
三天!
群臣面面相觑:要不要时间这么紧啊!这是天子亲征啊,不是玩家家酒!
可是,再想说什么,皇帝已经转身走了,只余下申全的一声吆喝:“退朝!”
出了大殿,宇文睿信步在前面走,申全紧随着,后面则是天子的仪仗。
她在群臣面前似乎沉稳笃定得很,实则心中很乱,纷纷繁繁的想法交织在一处,令她快要难以承受了。
她很想去坤泰宫看看景砚,也在走了十几步之后惊觉自己不经意间就是奔着那个方向去的,于是生生定住了脚步。
理智告诉她,此刻去哪里都好,哪怕是去寿康宫被母后责骂,也不能去坤泰宫,不能去见那个人。
宇文睿猛地转身,疾走。
倒是把她身后的申全吓了一跳,忙紧随了上去。
出了正月,江河解冻,大地回春,依旧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但却难以立足,很快便融化在了阳光中。
暮冬初春的风,很有些凉意,却冰沁沁的解人疲倦。宇文睿迎着风走了一刻钟,脑中回复了几分清明,心怀一畅。
驻足时,她方惊觉不知不觉中竟是逛到了思宸殿。
即使是无意的,双脚也是有意识的吧?
寒冬腊月里,思宸殿的梅林最美。可是,到了冰融雪化的时节,那满树喜人的梅花倒像是嫌弃似的,都不见了踪影,空留下一簇簇枯枝在风中零落。
冰肌傲骨,却原来,最怕柔肠暖意。想来,最最冰冷的心,也是会被炽热的柔情焐热的吧?
宇文睿暗自感慨,心里瞬间好受了很多。
她索x_i,ng立在梅林之前,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心里想着些什么。
“陛下,寒气重,您可当心着些。”申全近前一步,为宇文睿披上了一件冬衣。
融融的暖意登时包围了自己的身体,宇文睿欣然一笑,道:“你倒有心。”
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问申全道:“全子,你见过先帝吗?”
申全心头一紧,忙道:“先帝龙驭时,奴婢刚入宫不久,正跟着师父学规矩,只远远地见过几次。”
宇文睿点点头,道:“你比你师父有出息。”
申全闻言,怔了怔,心一横,拜倒在宇文睿的身前。
宇文睿微微蹙眉:“做什么?”
“求陛下开恩,放过师父吧!他不过是一时糊涂,以后断不敢了!”申全语带哭腔乞求道。
宇文睿的眉头蹙得更深,抬脚虚踢申全的肩膀:“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申全只得犹犹豫豫地爬起来,垂着头不语。
宇文睿歪着头打量他一瞬,失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良心!”
申全嗫嚅道:“奴婢能有今天,靠的是当年师父的教导……若没有师父的恩情,奴婢什么都不是……”
“屁话!”宇文睿啐他一口,“没有朕提携你,你才是个屁呢!跟他?能学出什么好来?卖主求荣的能耐,倒是能学个十成十!”
申全垂头不语。
“看在他侍奉太后多年,还算尽心的分儿上,朕赐他个体面结果,”宇文睿说着,神情肃然道,“全子,你给朕记住了!大周是我宇文家的大周,后宫是我宇文家的后宫,朕决不允许乌七八糟的人与事污了朕的眼睛!”
申全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宇文睿由着他抽噎了一会儿,才又道:“你小子给朕打起j-i,ng气神来,好好地给朕做事,以后,前途无量!别学你师父!”
申全呆了呆,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信重之意,忙使劲儿点了点头。
宇文睿看着他,道:“你跟着朕,有十年了吧?你是朕身边一等一信重之人,朕眼下便有件差事,要你尽全力去做。”
“但凭陛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