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季皱了下眉,“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那陈二夫人一出事,道长连想都没想就撇开我的手,”君免白薄唇一张一合,神情软软的,委屈至极,“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可留我一个人站在那黑夜里,道长就不担心我会出事。”
楚季记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情况危急,自己根本不可能带着君免白一起走,顿觉得君免白有些无理取闹,正想反驳君免白的话,却见君免白眼角都微微发红,控诉道,“道长不知道,我怕黑,从小就怕黑,昨夜道长把我一人丢在那里,我害怕极了。”
楚季微怔,他没想到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会如同个孩子一般在他眼前控诉着自己,虽这感觉有些诡异,但若做此事的是君免白,又似乎显得没那么别扭。
在楚季心里,君免白本来就是个胆小之人,做什么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楚季只说了个你字就不忍苛责。
君免白委委屈屈的往前挪,楚季似乎听见他抽了抽鼻子,顿时觉得昨夜撇下他确实不妥。
他本就知道君免白胆小怕鬼怪,还留他一人,可想而知,君免白定是害怕至极的,想了想,楚季抿了下唇,看着他,“是我考虑不周。”
君免白诧异的眨了眼睛,好像很高兴楚季能这么说,突然猛的上前将楚季抱了个结结实实,若是以前只是揽揽楚季的手便罢了,但这次却是直接搂住了楚季的腰,整个人往楚季坏里钻。
楚季何曾与人靠得这么紧,受惊不小,瞬间就伸手去推,语气都冷了下来,“你做什么?”
“道长,”君免白抱住了岂有轻易撒手的道理,死死捁着楚季的腰,口气软软的,带点水汽般的,声音落进楚季耳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小时候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没有孩子愿意和我玩,长大了我离家,举目无亲,也少有人真心待我,只有道长,道长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对待。”
这话到底起了点左右,楚季的挣扎小了些,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僵硬的慢慢垂在身侧,咬牙道,“我可是记得你朋友遍布邬都。”
走到哪里他君公子不是人人簇拥的模样,怎么说得出只有他把他当朋友对待这种话。
可君免白就是一口咬定,“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只有道长你是真心的,难道,道长没有把我当朋友?”
楚季被他噎了一下,垂在身侧手指动了动,“就算是朋友,也不必靠得这么近吧。”
他感觉到君免白温热的气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尽数洒近他的耳朵里,他脊梁骨就像有蚂蚁爬过一般,微微的发麻,连身体都有点软。
君免白跟没有察觉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在楚季耳边说话,亲昵至极,“我不管,除非道长你心里有猫腻,否则我们两个男的抱一抱怎么了。”
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才不正常,楚季被他气得又要去推开他,君免白抱得更紧,这次语气稍微正经了些,“道长,我听你的,我留在屋里,不给你添麻烦。”
君免白将以退为进用得巧妙,果然,楚季又停止了挣扎,询问,“你保证?”
从窗外看过来,只见两个身姿相当的男子紧紧抱在一起,楚季被君免白搂着腰,能看见君免白丰神俊朗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自然,楚季是见不到的。
“我保证。”
三个字落,君免白也随之松开了楚季,他深知松弛有度的道理,再纠缠下去,楚季该起疑心了。
楚季见君免白已经收去那委屈的表情,暗自松口气,其实他不太会安慰人,更是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君免白一点办法也无。
在仓夷他一生气可以拿剑和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但君免白全无武功,如果和他动手反倒是欺凌弱小了。
被君免白缠了一会,天色已经从雾蓝变得浓黑,今夜楚季要面对他人生从未预见过的局面,他不知结果会是如何,但他从未怕过,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横竖不过命一条罢了。
楚季将斩云剑提在手中,一双眼满是松竹般的傲然,开门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君免白突然扬声喊了一句道长。
他没回头,又听得君免白低低道,“我等你回来。”
这种有人在身后等他的感觉有些奇妙,但却不讨厌,楚季神情一顿,唇角微卷,背对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便大步走出了门,门外月刚上枝头,清冷的光辉落在青石瓦上,更添寒意。
秋风瑟瑟,枝头上倒挂的猫头鹰睁着大眼睛,仿若将陈府的一举一动都收纳眼中。
楚季并没有到昨夜藏身的大石之后,那鬼魅得了咒令,若不主动现身,楚季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直至走到陈府一处空旷的庭院,楚季才缓缓停下来步伐,陈府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多日的恐慌让陈府之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守着夜,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为了鬼魅的亡魂。
月色之下,楚季的白衣越显清寂,衬得他白皙俊朗的面容如同白玉一般,唯一双眼饱含肃杀,染了点戾气。
半晌,他似下定了决心,慢悠悠的从袖口取出一物,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乃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簪,簪尾甚至有些泛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楚季用力的握了下木簪,脑海回荡着小花旦和林翰的故事,双眸一张一闭之间,将拿着木簪的手稍微抬高,令木簪沐浴在寒冷的月色之中。
顷刻,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