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跌坐在椅上,扶额沉吟。赵怀握着剑的手激动得隐隐发抖:“父王,这情形名正言顺已不能指望了,不如放手一搏吧。”
“胡说!白玉堂已受伤了,况周望人马是他们几倍,未必杀他们不得。只要能杀了赵祯、追回玉玺,庞统带多少兵来也掀不起风浪。”宸王犹自嘴硬,但也不得不面对各种变数远超出他所料的事实。他即刻命一亲卫带领三百禁军前去包围庞府,日后好以庞籍、庞飞岚要挟庞统听命,又命人加派兵马把守城门。但转而面对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帝王时,仍然犹疑不定。
“王爷,直接称帝吧!”“王爷,皇城禁军在咱们手里,百官莫敢不从,况且支持王爷的本不在少数。”“□□黄袍加身,太宗烛影斧声,不一样坐稳了江山?”“王爷登基之后自可以加官进爵诱各路禁军前来护驾,何必畏惧小小的庞统?”众亲卫七嘴八舌地进言道。
“二哥,你敢!”皇上挣扎着喊道,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喘,皇后忙抚背为他顺气,美目一瞪怒道:“老二,你要将这太平治世生生折腾成乱世吗?”
宸王骤然起身,拔出佩剑直指皇上皇后喝道:“刘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他好一会儿才压抑住怒火,收起声色俱厉的模样,沉声道:“三弟,本王本想让你传完退位诏书安安稳稳地断气,可如今这情势,本王要登基不得不先除了你。”
展昭闻言握紧了手中巨阙,星目一凛映出古剑的寒光。
众亲卫一拥而上,奈何他一柄古剑劈刺撩扫舞得密不透风,只见寒光点点血色溶溶却都丝毫不能近皇上皇后的身。
展昭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唯有在这方寸之地间对这些仿佛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提剑相迎。
闯荡江湖的时候,南侠展昭曾无数次像这样将手无寸铁的人护在身后,独自面对刀枪剑戟。这次被他护在身后的夫妇和以往那些老弱不一样,他们不曾在恐惧之下哭号哀求,而是端然维持着帝后的尊严。但他们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一样的,至少在展昭看来,他们既是肩负社稷国祚之重而不能轻死,也如那些平平凡凡的老弱一样地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这把剑上。
展昭不知道自己激战了多久,只是感到伤口失血渐多让他四肢愈发沉重,也发现宸王和赵怀愈发不耐烦了。内力耗费得太过,他觉得周身上下似乎无处不疼,又似乎趋于麻木,但仍凭着剑术j-i,ng湛轻功卓绝而将每一个逼近帝后的杀招化解于无形。
他也不知道自己战到何时是尽头,索x_i,ng不去想,只想着白玉堂他们有没有被追兵赶上,那冒进的耗子受了箭伤可还撑得住。
在他已杀得眼前一片血红的时候,忽听得外面一叠声喊叫:“开封府的人闯宫了!”“八王府的人杀进来了!”随之便闻得杀声腾腾。原来白玉堂放出烟花召集人手之际,开封府和八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加紧纠集兵马闯宫护驾。
然而这两处的衙役和亲卫加起来不过数百,死战至今方有一拨武艺最j-i,ng的杀进了延庆宫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几个兄弟都在其中,个个都挂了彩,为首的却是二师兄乔鹰、盼儿和韩彰。他们本是看到烟花弹一起前去相助白玉堂的,谁知一碰面便见白玉堂血红着眼睛冲他们大喊展昭一个人去了延庆宫,忙分派了几人赶来相救。
乔鹰和盼儿掩护着韩彰,彻地鼠转瞬之间就钻入地面不见了,不一会儿便从龙榻旁扒开尸体冒出头来,啐了一声:“娘的,皇宫的地基真够硬。”
转头一观殿外战局,宸王哈哈大笑道:“这点人何足为虑?给本王杀!”
这点人确实无力回天,但对展昭来说,多出韩二哥一人能暂时回护帝后已经足矣。
他骤然凌空刺出一剑,全然无力再做任何防范,只顾运起全部内力催剑直取宸王,电光火石之间已刺入宸王胸膛。
宸王双目圆瞪逼视着展昭,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自己胸前的长剑。这一刺用尽了展昭最后的内力,他握着剑柄只觉眼前发黑,听到近旁赵怀撕心裂肺的一声“父王”才勉力抽出剑身。
血如泉涌飞ji-an在早已浸透的官服上,展昭几乎看不清宸王轰然倒地的样子,却在下一秒感受到剑气袭来本能地闪避,奈何气力已竭,一阵剧痛之中低头看见一截利剑穿透自己的琵琶骨露出染血的霜刃来。
真疼啊。展昭一时之间痛得四肢百骸都想要打颤,但他丝毫未有迟缓,趁着赵怀未拔剑时反手一记袖箭,正打中他当胸。赵怀被一箭穿心,呃地一声倒地而死,紧握着剑柄的手将长剑从展昭的身体中骤然抽离。
此时展昭压抑住一声痛吟,本能地抬手捂住上伤口感到鲜血汩汩流过指缝,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周遭全是对宸王死忠的亲卫,一拥而上顷刻便可将他削为r_ou_泥,但他已无力起身了。
“猫儿!”他听到一声包含痛切的疾呼。是白玉堂吗?他还好吗?他很想在白玉堂身边睡一刻,可是白玉堂怎么会在这里呢……
然而白玉堂确实在这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