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眼瞅着头上这只汇集了众家关爱目光的大鸟,祁沧骥笑容常挂的嘴角就不由地越来越僵终至隐隐抽搐,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有任它在顶上盘旋。
只可惜,再怎么故作无视这里也就他们四个大活人,到底这只大煞风景的两翅家伙找的是谁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矜持片刻祁沧骥终还是认命地伸出前臂。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人家都已经大剌剌找上门了想赖也赖不了,总不能叫他把老爹的这只爱将当下酒菜毁尸灭迹吧。
解开鹫腿上系的黑筒,熟练地倒出两管纸卷在手,摊开第一张纸条时还随手撕了块r_ou_喂食跃到肩头上的猛禽,然而举起的手却是猝然停在了半空,惹得灰鹫只有伸长脖子自己叼食。
再展开第二张纸条,已然僵如木石的长指不受拧制地颤了下,半晌后随着长气徐吐,手中薄纸在大掌曲握的瞬间化作灰烬。
“……我以为不关你的事了。”
远眺的目光仍停留在滔滔江面上,水色丽人看似神色不变眉心却已微微蹙起,另旁的玄衫男子也同样一脸沉凝的肃然,只因他们都已猜到这只灰鹫来自何处,一个他俩曾栖身而今避之不及的人间鬼域--“黄泉”。
“情况特殊,否则他是不会再和我们联络的,遑论还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他的那种身分。”拍拍掌上沾黏的残灰,祁沧骥脸上重新漾开的实在称不上是抹笑,他强拉出的唇弧只让人更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
“找我?”举杯就唇,残雪仰颈饮尽杯中如水清澈的酒液,火辣的烫感一路烧捉入腹,却仍浇不去胸口突涌的窒闷感受。
那人是后悔了吗?后悔放过他这个叛离组织又辱蔑了靖远威名的敌国人,终于决定矫正那一时妇人之仁心软的错误?徐缓地,久违的讽色再次染上那张绝色丽颜。
也对,对他这种满手鲜血的人而言,幸福两字,本来就该是镜花水月……
“有关而已。”云淡风轻的语调,祁沧骥状似想掸去腿上长袍上的纸灰,伸掌滑下桌拂了拂,却是不着痕迹地覆上桌腿边不安紧握的另只拳头。
“不只你,我们四个只怕一个都逃不掉。”甫说完话,就感受到左首处大剌剌s,he来的锐利目光,微扬的嘴角不禁又往两旁勾挑了些,这回可货真价实代表了愉悦,同时又还多了点商贾论价算帐时脸上常有的狡意。
“两张纸条两个消息,第一张写的消息是……那达王留书出走,王位禅让予‘螣王’。”报着消息,玩味的目光始终不离左首的白衣男子,就看着那双眉逐渐从挑变成拧。
勾扬的唇棱这下子咧得更大了,只可惜一想到那个演出出走戏码的戎某人和他家亲亲小雪儿的关系,再想到那第二张纸条的后半内容……笑脸瞬间又垮成了苦脸。
“螣……王?怎么会?!”低声轻呼,玄衫人杏般微挑的双眸不由地睁成了大圆,长睫掩覆下的双瞳竟是如兽般的浅褐淡彩,然而迥异的眼瞳似是无法承受艳阳的炽彩,眨了眨后复又敛睫半眯,满载的仍是浓浓忧色。
内情,绝非字面所述的单纯……
北漠之国--那达,王室间势力倾轧暗潮汹涌,不久前他才彻底体验过,年轻的王者戎月一如他母亲般极受子民爱戴,虽然对权位毫无恋栈甚至有着几分无奈,但基于责任感也从不曾轻言放弃,怎可能会发生留书出走这种事?
赫连魑魅越想眉头越是深锁。
别说与大祁的议和还在进行中,主和的戎月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遑论竟还让位给代表主战势力的“螣王”?更何况这个“螣王”此刻人根本就在……
唇紧抿,琥珀色瞳眸困惑地朝身边衣白如雪的人影望去,原是想问出个让人安心的答案,谁知入眼的那张邪美俊容非但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且还一脸戏谑,怎么瞧幸灾乐祸的成分都大过于别的。
“人如其名哪,还真成了个白痴,没看过捧在手心里顾了十几年也能捧到被人扔出门,我倒瞧瞧这回他要向谁哭去。”轻啜了口杯中美酒,薄唇勾扬的笑容越发叫人疙瘩直起寒毛直竖。
“什么意思?”语音如冰,凛凛寒意骤然冻凝了一室春暖,残雪缓缓抬眼对上面前恣情轻狂的男人。
“没什么意思,怎么,人都快死了才想到该表现一下手足之情问候一声?”揶揄着,邪肆的眉眼间全是挑衅。
“爷,对不起,我不该离……”
“魅儿……”叹息般的唤语依旧魅惑地撩动人心,口吻却是明显添了几分不悦,戎螣伸指勾着那自责低垂的脸容转向自己。
“阿月那小子的事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吧,人家同个肚子钻出来的正主儿都不觉有愧了,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穷道什么歉?狗拿耗子,知道什么意思吗?”
“咳咳,第二个消息……”赶紧清清喉咙c-h-a话打岔,祁沧骥不住在心底高诵着佛号,谁叫握在手里头的那只拳头已是不安分地急欲挣脱,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回味那道许久不见的耀眼银瀑。
再让这两个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斗下去,完蛋的准是九叔这间生意兴隆的酒肆,打第一眼起这位王爷大人和他的雪儿亲亲就互看不顺眼犄角对犄角,与其说是表兄弟,倒不如说是死仇还叫人来得信服。
说来也好笑,一个是北国大权在握的地下王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