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白彦的嘴里塞满了烂泥似的香蕉, 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砸。
陆至晖见他终于有了反应, 悬起来的心才姑且放了下去,他把垃圾桶挪过来, 放到白彦跟前。
“乖,先吐出来,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白彦像听话的布娃娃一样往外吐, 但是他之前塞得太满了,吐了好几次才吐干净。而吐出来之后, 先前被食物堵塞的哭声才终于被解放了似的,眼泪落得更快了。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白彦一边咳嗽一边哭,之前不能说话的委屈一下子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或许是之前吐香蕉的动作太大, 他现在时不时的就要干呕。陆至晖拿纸巾帮他擦拭,随而扔了再抽新的纸去擦眼泪,最后发现无济于事,干巴巴的纸巾附上去的瞬间就能浸s-hi, 根本没有尽头。于是他挨着白彦坐下, 掰过他的两条腿, 横在自己腿上,然后把人圈过来轻轻在后背上拍打。
“有先生爱你。先生爱你两份,把他的那份补回来, 怎么样?”
“这怎么能一样啊!他是他, 你是你,他办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你来承担啊?”
白彦现在听不进劝。说实话, 他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人渣,每次他都迎头而上,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有时候惹急了,出手揍人都是可能的。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伤害他的是跟他流着相同血液的父亲。即便白彦曾经无数次催眠自己,这个男人从来没在他身上付出过,比很多一面之缘的朋友还不如,直接把他当成陌生人来面对就好了。但他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一关,没办法把他跟从前无数个找他麻烦的人划成一类。
其实,最伤害我们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亲人。
陌生人害我,挤兑我,我该无视无视,该反击反击,没在怕的。
但,如果这个人跟我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我如何做,方可不介意?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找我,他是为了钱!就算他不养我跟我没有感情,但我还是叫了他那么久的爸爸啊!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把我当什么啊!”
“他说强尖是假的,妈妈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那是假的。她说,她去找律师,找关系,并非因为他是她的丈夫。丈夫这个身份早在他出轨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她之所以拼了命帮他,是因为他是一个人,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定了罪,不能下冤狱。可结果呢?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对妈妈撒谎,对法官撒谎,连视频曝光了他还在嘴硬。他恨那些人不要紧,但为什么要把我和妈妈都算进去呢?他心里就只有他自己,从来没关心过别人。连我也不关心他怎么做到这么没有感情的,教给我行不行啊?”
悲愤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随着眼泪一齐释放出来——这比之前自己一个人闷着好。
大概是出道太早的缘故,白彦交心的朋友并不多。这导致他并不擅长跟别人相处,看过太多因为交友不慎造成的困境,他从来都只相信最亲近的人。这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不算好习惯的习惯,因为亲近的人少,所以任何一者的伤害都会被无限放大。尽管他在心里给自己打过预防针,说这个亲人是陌生人。
万幸的是,这次他j-i,ng神崩溃陪在身边的人不仅董为光一个了,并且,陆至晖的办法并不限于谈心。
他把白彦带出去夜跑,两个人跑在安静的公园里,他们看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正跟闺蜜哭诉男朋友刚刚跟她分了手,不远处因为偷玩而没有完成作业的小学生正被妈妈揪着耳朵回家,还看见流浪汉蜷在路边的身子缩了一下,数着口袋里的钱能不能买一顿饭。
他把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其实,每个人都是命运的缩影,没有谁每天都顺心。世间的苦有九十九分,甜只有一分。但守到了这一分的甜,悲苦也好,不如意也罢,或许也都不足挂心了。
何况,遇到陆至晖之后,他的甜度有那————么大。
“先生,我饿了。”
跑了两个小时之后,白彦终于打破沉默。他拉着陆至晖的手臂,说想吃路边摊的烤串。陆至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这东西不健康,但犹豫了一下,最后也没有开口。带着人原路折回,去找之前路过的烤串小摊了。
陆至晖上次吃路边摊还是十几年前,价格什么的早就忘了,就记得味道还不错。但当老板对着白彦手里满当当的40支烤串说出“20块”的时候,他还是狠狠地惊了一下——这么便宜?
大叔接到他的眼神,以为他是嫌贵,于是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大声表露自己的不满:
“介个鸭肠十块钱30串,莫有卖你高价!还有介个土豆片,别个都是一块五一串,我才卖你一块钱,介够意思了哇?再便宜没得吃了,我介都是最低价!哎呀搞快点,待会儿城管来喽!”
陆至晖被吼了一下,加快了付钱的动作。平日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居然被一个小商贩唬住了,这情景可不多见。
“哈哈!”
看到自家先生局促的样子,白彦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引起了大叔的注意,他对着白彦被鸭舌帽遮住的脸看了又看,“哎呀!你是不是那个哦!那个那个,白,白啥子安白盐!对对对,你是不是那个白盐哦!”
反正四处也没什么人,白彦索性把帽子摘下来,笑着说:“对啊,大哥你认识我,看来我的国民度还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