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程序非常复杂,在祈天祝祷等等一系列事宜结束之後,空空上人扬起唇角,向端坐在南面赵定风与萧行之拜了三拜,奏请行刑时辰已到。
赵定风望了望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皱眉与萧行之对望一眼,没有开口。
底下,空空上人再次催促:“陛下,若过了时辰,上天会震怒的。”
韩暮枫与夏修竹都混迹於百姓之中,他们亦同时望天。
望著晴朗无云的天空,夏修竹低声道:“果真是天意不可违吗?”
韩暮枫望了几眼蓝天,被灿烂的阳光晃得眼花,他沈下脸:“全都是浪得虚名,我见这鬼天气好得很。小三,叫他们准备劫法场。”
赵定风寻找到人群中的韩暮枫,视线定在他的身上,灼灼的目光带著不容置疑的询问。韩暮枫点了点头,他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劫法场。
虽然事与愿违,但他已经作出了最大的努力了,如此仍然没办法让莫川名正言顺的无罪释放,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段时间,他该做的都做了,既然作了这麽多准备,仍然要劫法场,只能说,大概天意如此,他相信莫川不会介意他劫法场这个决定。毕竟他当初说,如果计划不成功,就让他看著办。
赵定风见韩暮枫点头,咬了咬牙:“准。”
空空上人扬起唇角,对著早已准备好的祭使大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他话音刚落,本来万里无云的朗朗晴空突然电光一闪,一道响雷在人们的耳边轰鸣。
莫川有些意外地抬头望天:难不成千算万算,还是算入了天意?
韩莫枫与夏修竹俱是惊愕地抬头,望著仍然晴空万里的蓝天,神色既惊喜又复杂。
这声响雷,究竟是本来就会响的,还是因为莫川才响的?
按照莫川的计划,首先导正百姓的舆论,一是让百姓可以坦然接受他最终的无罪,二是让後来与他有类似情况的赘子可以少受些罪。其次,是将行刑时间拖到夏季,因为夏季的雷雨天气最多,而他行的刑是火刑,若在行刑中,圣火被雨水淋灭了,那就是在万民面前显示上天也认为其无罪。其三,就是要找到这世间上最j-i,ng通气候变化的人来观察天气,选取一个有雷雨的天气行刑。
如今看来,似乎都与他的计划相符。但是那雷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空空上人话音刚落才响,让莫川他们都有些迷茫:这是人算?还是天为?
萧行之见状,马上站起来:“上天鸣雷示意,可见莫川罪不至死,应该将其免罪释放。”
空空上人抬起眉头,很迅速地接口道:“皇後殿下,臣以为这鸣雷警示并非示意莫川无罪,而是上天震怒莫川的行刑时间一拖再拖。再不行刑,只怕要天降灾难了。”
“上人此言……”萧行之正待批驳空空上人的话,而底下的部分百姓认为空空上人言之有理,在底下狂喊:“马上行刑马上行刑……”
另一部分认同萧行之的话也大吼:“这是天恕,放了莫川放了莫川……”
一时间,两种声音此起彼伏,群情涌动,让莫川都有些料想不及。
“这雷声示警决不是赦免莫川的神意,若上天恕莫川无罪,早在贫道日夜为他祈求免罪的祈祷中降下,不会等到今天,因此,若再拖下行刑时间,只怕天降大罪啊!”空空上人抬头看看天色,担心再拖下去,若来一场暴雨,他的一切心思将付诸东流。
空空上人的话,让情绪激动的百姓都安静下来,都怔怔地望著空空上人,同情莫川的心与恐惧天罪的心在挣扎拉据著。
“你为莫川祈祷?”萧行之冷笑。
“皇後殿下此言何意,百姓到神宫请求为莫川祈祷,贫道怎麽会置之不理呢?”
“以你对莫川的恨意,本殿不信!”
“皇後殿下,贫道句句属实,殿下不信,贫道也无可奈何,只是贫道身为神宫大祭师,肩负聆听神之意旨的重任,怎敢错解神意,请陛下与殿下不要再试图阻挡行刑,否则後果自负。”
“後果自负?好大的胆子,你敢威胁陛下与本殿?”
“既然陛下与殿下如此顽固,那贫道就实话实说。各位,你们知道为什麽莫川一案在春初开始,却一直拖到今天吗?那是因为他虽然不是莫家的孩子,却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陛下,你枉顾百姓死活,枉顾上天降罪,只为了一己之私情,只为了要救下自己的亲弟弟,而将刑期一拖再拖。若再拖下去,惹得上天震怒,也不知道将会降下何等天灾,陛下、殿下,你们於心何忍。”空空上人说得声泪俱下,演得至情至圣。
空空上人的话让赵定风等人脸色大变,而刚刚静下去的百姓却开始再次情绪激动起来。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莫川静静地看著这一幕,心里不由感叹,宗教的力量真是无所不能,混淆黑白啊。
“那麽,请陛下与殿下尊重百姓的心声,时辰已到,请准许行刑。”
赵定风与萧行之无奈地对望一眼,事到如今,已无法按原定计划来实行,因为他们无论说什麽,百姓都不会再相信了。
望著人群中紧抿双唇的韩暮枫,赵定风再次无奈地说:“准。”
这次,空空上人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让祭使拿著一直准备好的圣火火炬。
当该祭使拿起火炬的时候,再一次雷声震震。
所有的人又呆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