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川嘿然一笑:“我只是随口一言,太子不必较真。”
梁少崧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松懈。“你可知从阿兰那城到下一处哨站要走多远?”
“下一处是位于东南一百五十里外的雁栖亭驿站,若快马加鞭,要走上一日半。再往东行三驿,就进入东原地界了。”
梁少崧想到进京受审之事,一时默然不语。
这时,萧坚跨进屋子,一边拍掉身上沾到的麦麸。正午日光从他身后落进来,显影的尘埃谷麸纷扬飞散。他本来就与梁少崧年纪相仿,只是因为行事老成,才让人对他的年纪产生误解。此时的日光让他看起来清爽许多,更有飞扬自在的年轻气度。
“刚那马夫说驿站没什么菜了,得去集市上买。”萧坚脱去狗皮大衣,用力地跺了跺脚,好震掉脚面的残雪。
他左右顾盼,看见墙上挂着的胡刀,便取了下来,在手中把玩。胡刀鞘身积满灰尘。萧坚平端起刀,顺表面一吹,灰尘扰动,钻进他的鼻腔,让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将鞘身向下拉了些许,端详刀镡,再褪鞘身。刀刃经日光照耀,反s,he出的雪光映在墙上,一晃而过。
萧坚将胡刀入鞘,放在炕里侧,再脱去皂靴,上炕盘腿坐好。他从竹箕中抓一把南瓜籽,要分给秦牧川,但秦牧川没有要,萧坚便自己磕起来。
梁少崧环抱双臂,倚靠门框而立。他看着门外,道:“从这里回到京城要多久?”
“最快也要两个月。”秦牧川答道。
“……前线局势不乐观,本王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回去。”梁少崧道。
秦牧川本要说什么,却被萧坚打断。“殿下,燕将军将你送来阿兰那城,就是担心边关一旦被围,殿下会陷入险境。若殿下又跑回去,无疑是以身涉险,辜负燕将军一片苦心。”
“不消你说这些,本王自然懂得。”梁少崧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萧坚这么不讨喜,说话直来直去,从不顾虑旁人面子。
萧坚明白自己得把黑脸扮到底,彻底挑明道理,才能断了梁少崧回去的念想,于是继续道:“太子是帝国储君,性命攸关朔啸的国运,不能因为逞少年意气,便孤身涉险。若盲目断送性命,东宫无主,黎民苍生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