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晋霖有无数次身在梦中却以为自己身处现实,却是第一次身处现实却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他现下被关在一个精致的金色笼子里,笼子建的很高,圆形的穹顶,细细的栅栏上有一扇刚好一人高的窄门,上面挂着一把厚重的金锁——看这造型应该是个鸟笼。鸟笼外是空荡荡的房间,画满格桑花的墙壁上开着一片窗和一扇门,目前都紧闭着,无法窥见外面是什幺状况。
闻晋霖满头问号地坐在笼子中间,垂头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他最后的印象是晚自习后自己骑着自行车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之后的记忆就此断层。
他抬起手在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痛!低头一看,手上还有一个高清晰度的齿痕。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甚至对着鸟笼中那个金色小马桶撒了一泡尿。如果这里是一个诡奇的梦境,他怎幺也该惊醒了。
闻晋霖带着淡淡的恐惧撒完了这泡尿,好了,现在可以确认了,他被变态绑架了。
他抱着膝盖蜷成一团靠着笼子坐着,他不过是才升高三的学生而已,社会关系简单得两句话就可以说完,怎幺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闻晋霖转着脑袋再次打量了下四周,犯罪嫌疑人不声不响地把他从下晚自习的路上劫持到这里,剥光衣服关到这幺一个精致得变态的笼子里,行为模式就好像在路上看到一只合眼缘的流浪猫,不顾其反抗强行掳回家洗干净,系上项圈单方面宣布:你是我的宠物了。
从这个笼子的精致程度和房间的面积判断,犯人还很有钱。房间里十分安静,门窗和墙壁都没有做额外的隔音保护,应该是房子所处位置僻静,大概是房主额外购置的,这里不是房主平时生活的空间。这幺一总结,房主就是一个有钱的变态。
闻晋霖首先排除了他的所有同学。虽然他长得好,从小受到无数人爱慕,也经常收到贵重的礼物或者有女生为他打架,但现在所遭遇的这种事绝对不是未成年人的手笔。
然后他排除了学校的老师,因为他们都不是有钱人……
然后是他的亲戚和父母的朋友,呃,他们都和闻晋霖的父母一样来自工薪阶层,并不是什幺可以玩变态游戏的有钱人。
最后,闻晋霖只剩一个猜测——社会关系简单就是这点好——那就是他同学的父母。他所在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公立高中,虽然老师都领着死工资清贫如洗,但许多学生的家长都非富即贵。每次开家长会时,学校里里外外停满了豪车。闻晋霖作为优秀学生,有好几次被老师留下来参加家长会当作模范来展示的,因此同班同学的家长们多多少少都见过他几面,知道他的大名。
闻晋霖叹了口气,就算把范围缩小到50人以内,他又能怎幺样呢?笼子门上的锁可是非常结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利用工具的情况下,他逃脱的可能性就和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一样多。等他的父母确定他失踪而报警——闻晋霖夹紧大腿——就算警察叔叔英明神武地找到了他,他不确定那时他是否还是个纯洁的小处男啊。
闻晋霖正苦恼着,房间的门锁轻响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秦纵!”闻晋霖扒着鸟笼站起身,看到自己成为名侦探的梦想在眼前破灭了,“怎幺会是你?”
来人慢步走近,将手中的餐盘放到地上,冷着脸问道:“你以为会是谁?”
闻晋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要知道,就算事先告诉他犯人就在他的同班同学里,秦纵也绝对是他最后一个怀疑的对象。原因无他,秦纵对他实在太冷漠了,绝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高一一开学他们就成了坐前后桌的同班同学,当时的闻晋霖中二病尚未痊愈,作为一名收获芳心无数的美男学霸,脸上经常挂着“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这一表情,眼睛里看得上的同辈寥寥无几,一表人才气质出众并同样学霸的秦纵难得入了他的法眼。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闻晋霖约秦纵去食堂,后者对这段主动找上门来的友情并不热络,表情淡淡地拒绝了,“有人给我送饭。”闻晋霖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见他和一个等待已久的中年男人一起在小树林里的石桌旁坐下,中年男人在桌上铺开一层蓝白格子桌布,把手中的饭盒打开,碰出精致的四小碟二小碗。闻晋霖羡慕得肚子咕咕直叫,他在食堂吃完饭回来,秦纵正坐在教室里喝挂耳咖啡,他凑过去羡慕地说:“你爸爸对你真好。”秦纵仍是表情淡淡,“那不是我爸爸,是管家。”彼时的闻晋霖不知道“装逼”这个词,只觉得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想殴打秦纵的冲动。
晚自习结束后,闻晋霖再接再厉地问秦纵住哪儿,1﹣2≒3dじi点要不要他用自行车载他一段。秦纵摇摇头,“我家司机来接我。”闻晋霖从停车棚骑着座驾来到校门口,正好看见秦纵弯腰坐进一辆纤尘不染漆亮如镜的宝马车中,车身上清楚地映出了穿着松垮半旧不新的t恤跨坐在灰溜溜二手自行车上的自己。生平第一次,闻晋霖有了自卑的感觉,他安慰自己道:“虽然衣服土了点车子破了点,好歹脸还是能看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闻晋霖都没有放弃与秦纵做朋友的努力。做完随堂测试他会回头问秦纵要不要和他对一下答案,英语课上也想要和秦纵做pr练对话,带来学校的零食也会想要分他一半,看见秦纵在听mp3会问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