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风回过神来,同他笑了笑,又往一旁走了两步,道:“确实很巧,好久没有碰面了。”
孟季冉许久没有见他了,这乍然碰面,心里头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只是他瞧见程亦风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卫兵时,心里却忽然一下子沉了几分。
“你如今,不来学校了,要见你一面,难得似登天一般了。”
程亦风见他笑意中带了些许牵强,也不禁有些尴尬,两人做同窗日子不长,程亦风却对这位朋友还是很欣赏的,连忙道:“不过是各有各的忙碌罢了,你这阵子,仿佛也该要毕业了吧?”
孟季冉笑笑道:“是啊,这两天正是筹备的时候,毕业了也不知能做些什么,比不得你,早早就在军长身旁任着要职了。”
他这一番话,本来并无酸讽之意,只是想到程亦风同陆长安在那公馆里头朝夕相对着,心里头的怒意就止不住的翻腾起来,话从嘴里出来,味道自然不会太好。
程亦风听了脸色也是变了变,皱眉道:“你我二人虽然相识不久,我却总是将你视为朋友的,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心里头,已是不拿我当做朋友了。”
孟季冉忙道:“不不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个人,一贯嘴巴笨拙,不会说话。刚才那番话,只是赞许你境遇好,绝没有旁的讥讽意思。亦风,你是明白我有多在意咱们这段友谊的,是我不好,给你赔不是了。”
程亦风从来也不是善于给人脸色的格,如今心里头虽仍旧觉得有些憋闷,面上也只是淡淡道:“若是玩笑,那就不必当真了。”
孟季冉问道:“什么时候得闲了,一起出来吃个便饭罢。”说完又自己笑笑,“仿佛每每见了你,我总要说上这么一句,可说到如今,竟也没有吃成呢。”
倘若换做从前,程亦风必定要觉得过意不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陆长安那霸道子,程亦风如今,却也少不了要为两人之间考虑几分。
孟季冉在陆长安那儿,只怕已是遭了千万次唾骂的了,这后头那几个卫兵,恐都是陆长安的耳报神,自己多说了些,回到家去,那位魔头又要胡闹一通火气了。
更何况,孟季冉刚才那话,纵是无心,程亦风听在心里,却也是十分的不痛快。
两人之间,见了面,虽然瞧着还是亲切的朋友,心里头的隔阂,却仿佛深了好几重似的。
想了想,程亦风便道:“你近来忙,我那儿也时常脱不开身,倘若能凑上一日都清闲了的,到时候再议不迟。”
孟季冉听他话中含了拒绝和疏离的意思,心头顿时就慌了,忙道:“亦风,你若还在意刚才我那胡说八道的话,那……你就狠狠骂我一顿好了。我今天鬼使神差的过来这儿,没想到当真见着你了,一时间欢喜的有些昏了头,说的话也不着调了些。但也就是无心之言。亦风,咱们好歹是同窗一场,怎么你现在……已不愿同我讲话了么?“
程亦风被这样的言语所动,又见孟季冉一双眼睛纯粹剔透,心思也不免就软和了几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果然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彼此都要误解对方一番。”
孟季冉道:“既是这样,就更该常常出来坐坐才是,这关系就是要常动的,若是老是放在那儿不动,反倒生疏了。”
程亦风嗯了一声,想起爸爸还在屋里等着自己,两人一直这样站在门口说话,莫说瞧在那几个卫兵眼里了,就是让陈妈看见,也势必要觉得奇怪的。
于是又说了几句,程亦风就起了道别的心思,孟季冉又叮嘱了一番,平日无事了切记得与他通个电话。而程亦风刚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却又听孟季冉在身后开口问了一声。
“对了,查尔斯上校想要建铁路的事情,陆军长跟他可谈拢了么?”
程亦风心里一震,回过头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孟季冉道:“我哥哥那日提起来的,听说陆军长当时没有答应?我哥哥还赞他好风骨,是军人的表率呢。”
程亦风想起陆长安说起那位孟玉堂时候的神情来,对孟季冉的话也不禁存了几分疑虑,却只笑了笑颔首道:“军长是为国家做事的人,自然要稳重行事,不能草率了。”
送走了孟季冉,程亦风提起陆长安备下的那两盒子东西,敲开了家门。那几个卫兵不肯听命,程亦风没有法子,也只得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他初时本怕程伯昇瞧见这样的排场要责怪自己张扬,谁知程伯昇却道:“不错,你如今是军长身边的副官,那也是举足轻重的要职了,出门不带几个人跟着,未免也给军长丢颜面。”
程亦风将东西递给陈妈,恭恭敬敬的应了,又笑着说:“爸爸近日来气色很好,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保养。”
程伯昇道:“老骨头了,气色能好到哪里去?只要你能够争气,往后出人头地,再谈和一门好亲事,我这身子不必保养,自然能够越发硬朗。”
程亦风想到自己现在身体的尴尬情况,听到那亲事二字,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含含糊糊的应了过去。
程伯昇最是不喜他这般模样,刚要开口训斥,想想又觉儿子如今身居要职,身份不同,口气也便缓和了些,“你在军长那儿当差,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放的活络些,军长赏识你,才给你脸面,你可不要弄砸了锅。”
程亦风道:“儿子知道,爸爸不用替儿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