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担心自己配的药药效不够,而是怕药力太重,伤了元幼祺的脑子。
当然了,这不过是她关心则乱的胡思乱想罢了。
元幼祺见顾蘅不言不语地只看着自己,就有些慌了,“你、你真不舒服啊?”
顾蘅嫌弃地推开她的手,道:“你来寻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啊?不是。”元幼祺道。
事关顾蘅的安危,她很有些执拗劲儿,依旧转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你真的身体不舒服啊?”
顾蘅于是更嫌弃她了,干脆拍开了她的爪子。
“你的身体难道不舒服?”顾蘅反问道,声音凉凉的。
“没啊!”元幼祺接口道。
那不就得了!顾蘅嗔她一眼,不想和个傻孩子对话了。
“可是我有范朗在啊!”元幼祺急道,“你……”
我如何?顾蘅看她。
元幼祺霎了霎眼,恍然大悟道:“阿蘅你懂医!我竟从不知道!”
顾蘅没回答她,算是默认了。
元幼祺下意识地舔了舔泛干的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蘅对她的小动作与习惯是极了解的:舔嘴唇,表示元幼祺此刻心里在紧张。她每每紧张的时候,便会如此。
所以,她正在鼓足勇气想要说出来的话,便是今日的重点了?
顾蘅心中了然,只安静地坐在元幼祺的怀里,等着她攒足胆气说出来。
然而,那即将说出口的话,也必定是会让自己震动甚至措手不及的话。顾蘅已经预料到了。
周遭静谧得很,午后的日头被浓密的树叶遮挡得差不多了,唯有几点碎光投射在两个人靠在一处的身体上,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吱吱”地躁动着,飞鸟们早匿回巢中躲阴凉去了。
元幼祺与顾蘅四目相对,她看着顾蘅,顾蘅亦回望着她。
两个人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很神奇的,元幼祺竟从顾蘅的眼中读到了……鼓励。
她深切地体味到顾蘅在隐隐地鼓励她,鼓励她说出心中所想,无论她想说的是什么,无论那样的话会对顾蘅造成怎样的影响,顾蘅都在鼓励着她,勇敢地说出来。
元幼祺似沉溺在水中的可怜人,她犹豫着是勇敢地向岸边游去,却担着可能耗尽体力半路一命呜呼的风险,还是抱着一截脆弱的浮木焦躁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救援。
然后,顾蘅出现了。她向她伸出了手,那样细腻的肌肤,还有纤细的臂骨,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了似的,实际上却蕴藏着无比浑厚的力量。元幼祺甚至觉得,因为有顾蘅的鼓励,她什么都不再畏惧、担心,以及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