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珥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她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越这么想,表情就看上去就越不自然。“太后,臣妾来替您更衣。”
“这种事,不必你亲自来,吩咐侍婢也就罢了,毕竟你怀着皇嗣。”太后的语气不疾不徐,沉稳之中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疏离感。
软珥轻轻摇头下头:“臣妾能有今天,都是太后抬举。能在太后身边尽心侍奉,臣妾心里才踏实。”
“你不必担心,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太后这一句话像是宽慰,可丝毫不起作用。
“臣妾多谢太后。”软珥转身替太后取了干净的衣裳。她的命运,大抵和太后身上换下来的脏衣服一样吧。用不着了,就会很快被更换丢弃。
原本就是个赝品。
这时候的凤翎殿,一切如旧,温暖如旧。
岑慕凝依偎在庄凘宸怀里,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描龙。
“皇上的丹青,栩栩如生。尤其是这条金龙仿佛能从这纸上跃下来,翻绕空中。”岑慕凝笑吟吟的说:“臣妾却不擅长画这个。画风又小家子气。亏得皇上指点,才能体验这样的与众不同。”
“朕倒是喜欢看你的画。”庄凘宸放开了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而坐。“朕记得你画的最好的是各色的花卉。牡丹雍容、梅花桀骜,如你这般的千姿百态,一时一个样。”
“皇上是在取笑臣妾。”岑慕凝转过脸,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捏。
“大胆。”庄凘宸佯装生气,猛的将她锁在怀里。
岑慕凝见他索吻,便开始挣扎,两个人嬉笑成团,没搁好的画笔就这么掉在庄凘宸的龙袍上。
“朕的龙袍都弄脏了,罚你今晚给朕做一件。”庄凘宸捏了捏她的下巴,冷了脸:“若做不好,朕可要好好治罪。”
岑慕凝偏不服软:“皇上忘了,臣妾最不擅长的就是女红。读书写字绘画都要低着头,再去学那些,脖子会疼。若皇上非要臣妾做一件赔您,那臣妾就只能随便找块好看的料子,给您裹身上了。”
“你敢!”
“臣妾有什么不敢的。”
窗外,苍怜听着这样好的笑声,恍如隔世。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爱笑。可是后来,她走了,他的笑容就再也看不到了。原本以为,他会一直是皇城之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没想到,阔别多年,他又活了过来,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活的有滋有味。
苍怜只觉得讽刺,她恨褚怜月当初狠心揭穿了她的身份,让她和褚培源再无缘分。她恨太后,给她活下来的机会,却不让她留在心爱之人身边。如今,她也恨岑慕凝。
她没有的东西,竟然被这个女人轻易得到,凭什么?
冷风萧萧,她长身而立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只觉得心里的怨恨燃烧到极限。马上就要从将她烧成灰烬。